渣皇他碾压世界+番外(28)
作者:梦若云
至于太皇太后是否会暗中出手……林渊嘴角带笑,饮下手中茶盏内温热甜茶。如果她真那么做了,岂不是更好?
元月宴结束时,时辰已过了午时。
太皇太后身体吃不消,同侄女儿说过话后就面露疲态,离席回宫。因为曾经的前科,林渊不允许汝阳王带侍卫,他吃饱了也就向林渊告辞。林渊让人带着太后下去不久,他看时间差不多了,挥挥手散去歌舞,温声同众人告别,大臣们也纷纷回礼,携带家眷出宫离去。
偌大紫宸殿不多时便显得冷清寂静,只余残羹冷炙。林渊披上边缘带柔软绒毛的藏青披风,安静地回到甘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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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紫华宫, 宣政殿。
年幼帝王身量已然窜高, 不必再踩踏身侧宦官膝腿便可稳稳坐定。他腰背挺直,安静无声地立于九龙金座之上, 面前十二旒玉珠轻轻晃动,表情平淡地倾听臣子通报。
今日的早朝一如往昔,没甚么重大要事, 多是些御史之间互打嘴炮的琐碎。
谢相、冯相站在文武百官最前, 分立左右两侧。
冯相年纪大了,林渊每次上朝都会给他准备一把椅子, 冯相虽然施礼笑纳这份恩典, 却不愿倚老卖老, 只有实在站不住了时才略坐一坐, 恢复体力。这椅子多是摆在一旁, 充当一个门面装饰。
众人简单汇报完毕,大约已然过了半个时辰。
林渊点了下头, 于义正欲前进半步,高声宣告退朝, 就在这时,冯相忽而双手持牙笏, 出列恭声道:“臣有本奏。”
“冯相请说。”林渊左侧眉梢略微挑起,声音和煦。
“陛下年岁渐长, 日表英奇, 威仪天下, 勤勉为政, 有雄才大略、知人善用之贤,又兼果敢决断,从谏如流,已是泽被苍生之主。臣受先帝垂青,得以暂辅朝政,终于不负所托,臣内心无憾矣。”
冯相眉毛胡须花白下垂,令他皱纹横生的红润面孔增添些许慈和之意。他声音虽不响亮,却平和淡然,意味坚决,话音未落,又是深深一拜。
“臣今年已过耄耋,体格孱弱,头脑昏沉,常常正在做事,转眼便遗忘殆尽,不能复知政事,恐损大齐利益,令陛下伤神优思。故而乞骸骨,盼陛下允诺,准许臣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晚年安宁,不受思虑之苦。”
话毕,冯相神色谦和,深鞠一躬,其语气中恳求之意不予言表。
这下如同一发深水炸弹,将朝内众臣炸得神思不属。几个大臣欲言又止,不少人暗中交流眼神,从对方神色中皆看见一丝困惑不解之色,即使冯相之子,当今吏部侍郎冯琛也脸色错愕,虽然只是一瞬,但却叫人明白,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老爹突然请辞之事。
林渊眼帘略微下垂,嘴角略微扬起,手指轻捻佛珠,一粒一粒,慢慢数过。他高高在上,俯瞰冯相。下方老臣神色谦恭,仿佛一心为国,慈和面容中,目光清明如水。
【记事】
【垂拱二年四月七日,冯珞登门拜访户部尚书】
【垂拱二年五月六日,冯珞邀请屯田司长于秋水楼一聚】
【垂拱二年九月十三日,冯珞收到库部司长赠礼】
……
该说不愧是历经三朝的老丞相吗?政治嗅觉实在敏锐啊……林渊从冯相近年无数记事中找出了几条看似毫无联系,只是普通应酬,实际隐含深意的记事。他互相对应,那些人皆是私欲很高,清廉颇低的官员——脑海中立刻勾勒鲜明预测,林渊笑意更深。
冯相这是发现了他在养肥官员,准备宰杀啊!
朝内轻微骚乱很快平息,作为世家北派之首,冯相的辞官对世家之人有着极为强烈的震荡,林渊随意一扫,至少发现三个若有所思的,七个愤懑不解的。只是他们谁都没先表态,安静等待林渊做出决定。
年轻的帝王声音温和:“冯相年事已高,的确也该休息,朕虽不舍,却并非自私之辈。只是冯相一走,位置暂空,朝中暂时无人可顶,朕也无可奈何呀。”
装模作样嘛,谁不会?
在林渊冷漠试探之下,冯相铿锵道:“臣愧对陛下恩典,实在难以为继,求陛下垂怜。”
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辞官。没想到一直以为是踏实办事、擅长和稀泥的冯相其实这般冷静,政治嗅觉敏锐出奇,看来他一直在旁观,于静默中选择最利于自己之事啊……林渊长叹一声:“丞相当真要走,绝无转圜?”
“求陛下恩赏!”冯相手持牙笏,慢慢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他儿子清廉其实也不怎么高,本打算和户部尚书一起连锅端了的,看来有个好爹真是不错啊。林渊面上惋惜,不断挽留,冯相却斩钉截铁,毫不迟疑。最终,他一挥袖子,低沉道:“此事暂且押后,冯相先回罢。”
于义立刻接上:“退朝——”
冯相没了恳求时间,林渊也已然转身离去,他从地上站起,眼中带有些许压抑。
***
“父亲!您今日怎么突然说甚么辞官?好歹先与儿子透个底,叫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丞相府内,户部侍郎冯琛一关上家里大门,面上平淡稳定的表情立时垮塌。他额上略带汗珠,有些无奈,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年迈父亲。
冯琛起初略带质问,而后意识到自己失礼,这才软了语气,“父亲,您这一出,我在同僚面前都不知该如何言说了,他们旁敲侧击,我好悬才摆脱。父亲,若是此举有甚么深意,不便儿子知道,那此刻总能说个一二了罢?”
冯相笑呵呵地,伸手指了指他面前的茶盏,抚须道:“莫要着急,瞧瞧你,四五十的人了,儿子都要成亲,自己还在这里团团转,这般沉不住气可不成。来,喝点儿水歇歇。”
“父亲……”冯琛无奈,他在外面也是精明强干、八面玲珑的官员,可面对自己这高深莫测的父亲,反而觉得无计可施,只好按他所说,坐下喝了几口茶水。
略烫的热茶回甘清苦,稍微抚慰了他如煎在热油中的一颗心,冯琛望向冯相,目光炯炯。
冯相没直接回应,平平道:“你前年是否收了江浙一带知府的送礼?”
“不错,那任知府似是想要换个更为富庶之地任职,也不是甚么大事,顺手为之而已。”冯琛略微点头,神色平静坦然。
“不是甚么大事?掉脑袋的事情,还不算大?”
冯相轻叹,屈起手指轻敲桌面,笃笃之声仿佛敲在冯琛心上,“在先帝那时,的确不算甚么大事,可你知道上回御史进谏,说户部尚书贪污饷银,却无甚么证据时,陛下说的话吗?”
冯琛皱起眉,他努力回想,迟疑道:“陛下……好像宽慰了户部尚书?”
他自己说完,好像一道闪电穿过大脑,瞬间明白了什么,冷汗涔涔而下,染湿后脊。冯琛猛然抬头,目光中带有惶恐震撼之意,他脸颊发白,艰难道:“陛下其实一直都……知道?”
冯相一声不吭,目光深邃。冯琛不禁颤抖起来。
他忆起陛下每次指令下达都有如神来之笔,点命官员无不做事井井有条,威严深重却从未发过怒……种种情况有如揭开了帷幕般清晰,脑海中那张一直含笑的稚嫩面孔仿佛化作狰狞恶鬼,只等一口咬下,将猎物撕扯粉碎。
他怕了,但他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父亲……”冯琛唇边短须轻颤,他跪下来,对着父亲端正地磕了个头,脸上带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多谢父亲救我,儿子明白了,这些事情,入了我的耳,便烂掉在肚腹之中。”
“暂且没完。”冯相微微摇头,“谢绉这人聪明归聪明,看事却有自欺欺人之嫌。他算是真正拉扯皇帝长大之人,对陛下感情之深,期待之重,往往会忽略许多。不过,陛下待他似乎也毫无抵触,大约只准备对首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