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表哥(50)
作者:镜里片
他和沉王的合作是暂时的。
随宁柔弱的双眸轻抬起,她乌黑长发铺着瘦弱肩膀,一身宫装衬出少女颜色,纤细窈窕, 姑娘家眼神里无意的祈求让她像朵脱离他便无法生存的菟丝花, 也让这场分离变得极其困难起来。
楚及徽没再说什么,伸手慢慢摸了摸她的脸, 让她不用担心没有他。
她这样的眼神, 要他花很大力气才能拒绝,但有时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好像不存在,面对她便什么也拒绝不了。
他的表妹, 离开他的日子最长只有半年,那半年后她身子就变得很差, 若她下一次回来, 还会不会更差, 没人知道。
但如果留她在建京,赌的是她的命。
当夜色逐渐笼罩驿站, 楚及徽还牵马站在驿站外,看着随宁的马车。
隐在深色中的男人站得笔挺,如树高大, 看不清神色。
直到带来的侍卫催楚及徽该回去, 他才慢慢应了一声, 骑上了马。
他回了几次头,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才突然甩鞭驾马飞奔离去, 侍卫紧随其后,知道太子殿下今天不痛快。
这一别, 他们表兄妹两个人的消息,便只能从别人口中知道。
马蹄声伴随沙沙作响的风声消失在寂静夜晚,扬起沉沙落回地上,被凉风拂平痕迹。
太子走了。
嬷嬷出去了一趟,她从厨房为随宁端了饭菜回来,才拂帘,就看见琉璃灯光下,随宁孤单倚着马车车壁,托着脑袋,正透过窗幔看天空寂寥月。
随宁许是有些凉,身上披着灰白绒毯,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着实招人疼爱。
嬷嬷只轻轻把饭菜先放里面,让随宁吃点东西,出去外面拿件衣服。
太子这一走,随宁就真的是孤苦伶仃一个人,谁这时候都不会好受。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随宁其实没什么事。
她会累成这样,只是昨夜太子的东西全留在她身边里,又深又里,难弄出来,让她有些发烧。
不找大夫,只是怕大夫最后诊出什么告知太子。
倘若让太子知道他们的那一夜,他们又会走向上一辈子的不归路。
他把她当亲人,连她的喜欢都不接受,更不会容忍和她有过那样的事。
随宁已经有过一模一样的经历,不想再重蹈覆辙。
但随宁有时候想如果做着这一件事的是萧玉,或许太子发现后只会和萧玉互相笑对方床上生涩,太子力气又大,会被说把人身体都要撞散架了,然后两人落落大方,关系更进一步。
可如果这个人是随宁,他上辈子那迟迟扇不下来的一巴掌,这辈子可能就要打下来了。
随宁所能做的,只能把这一件天大的错误永远埋在心里。
她视线慢慢从弯月上收回来,细长手指伸出来去动筷子,拿起碗开始吃东西。
随宁强迫自己吃饭。
她想自己不能垮,若她出了事,太子会分心到她身上,他还要应付皇子臣民,他还要登基,她不能拖累他。
……
驿站为贵客备了供休息的屋子,比马车宽敞奢侈得多。
随宁身子好些才被慢慢扶下来马车时,沉王身边的侍卫正好过来,来问随宁要不要请大夫。
“殿下说姑娘底子差,若需要什么药,要尽早说。”
驿站后院周围林立侍卫,有高大院墙与外隔绝,下马车后一条长直小道通向回廊,从回廊右侧转上两层楼梯,便是贵客歇脚的地方。
随宁朝上看了一眼,只看见昏黄烛光透过雕花窗,手搭在嬷嬷手臂上,对侍卫轻摇着头道:“我只是很少出远门,有些累了,不用劳烦大夫。”
她似乎住沉王对面。
她身上所学的礼仪都由宫里嬷嬷严格教导,单看着她便会觉得她大方优雅,偏她又是天生的温和脾性,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让人反感。
侍卫拱手道:“姑娘若是闷了,可以去向王爷讨书看。”
随宁视线扫过他,道:“我知道了。”
她缓缓走回房去,每踏出一步都显体态娉婷婀娜,裙摆若蹁跹舞动,和从前一样的让人挪不开眼睛,只是她步子迈得小了一些,慢了一些,还让人以为她是真累着了。
随宁从前觉得真到了和太子分别的时候,自己会茫然无措很长一段时间,但当她在太子眼里又一次看到强烈不甘后,这种情绪便烟消云散,只剩欣悦。
前世他知道皇子对他的针对,但常念手足之情,给个教训事情便算过去。
他以为只要挡下所有算计,那旁人争也好,斗也罢,和他这个太子无关。可惜太多人都盯着他,谁都不会让他这么好过。
随宁上楼进了里屋,伺候她的嬷嬷没让其他人在屋里呆着,一一吩咐去做事,这才关上房门。
嬷嬷只拂帘进里屋来,小声道:“禀姑娘,太子殿下曾专门嘱咐过我,他说他与沉王做过交易,让沉王不要在男女之事上为难姑娘,若新婚夜沉王想要对姑娘做什么,姑娘说太子殿下不让便行了。”
这便是告诉随宁即使她非处子之身,也不要紧,只要不和沉王圆房,谁都不会知道她发生什么。
随宁慢慢解着披风,却安静没说话。她早知道太子直到现在还认为大皇子给她下的东西还没解。
原先她想让他一直惦记着她身子,等她和萧玉生矛盾时,他能站在她这边,但事到如今,却已不重要。
至少以萧玉那种身份,只要太子不主动召见,她就不会再有见到太子的机会。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有丫鬟来禀柳恒之求见,嬷嬷和随宁对视一眼,不知他来做什么。
嬷嬷开门出去,就看到柳恒之手里捧着话本,柳恒之说:“嬷嬷好,听说小姐想解闷看书,正巧下官来时有带民间传奇,特意来送。”
嬷嬷愣了愣,刚刚沉王侍卫才说如果随宁觉得闷可以去向沉王借书,他这速度倒是快,随宁就算真想看也不用派人去找沉王。
这位柳大人从前便常出入东宫,原先送嫁的状元郎变成他,也看得出太子对他看重。
他既然能来自然是揣摩过太子想法,嬷嬷只接下这几本书,道:“多谢柳大人。”
柳恒之道:“能为小姐解忧,是下官分内之事。”
随宁在里屋,却也听得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这些事用不着她考虑。
她慢慢走到窗前,打开窗子,透进凉风,抬眸便能看到沉王屋里摇曳烛影。
皎洁月光,婆娑树影,相映相成。
随宁倚窗望月。
柳恒之今年上京赶考是蹭沉王府车队,沉王待他有恩,但他一听到沉王府侍卫恭维随宁的话便先一步来送话本,显然是他背后的太子不想让随宁过多接触沉王。
月下美人绛宫装,犹如仙庭中仙姝,年纪小小,却是满目思绪。等随宁再看向沉王那边时,却见烛灯已熄。
她一顿,慢慢朝熄灯方向行了个礼。
……
随宁与沉王的交集只有沉王和随宁父亲是好友,作为一对未婚夫妇,他们正避着嫌,坐的船都不是一条。
但第二天走水路时随宁晕得厉害,她额头摸起来很烫,丫鬟还没叫来大夫,她就跌跌撞撞出了舱房,扶着船沿就开始干呕。
给她用治晕船的东西也不管用,她脸上面无血色,连药都喝不下去,水路行程却还有半个多月。
随宁的人最后求到了沉王那边,让随宁中途换上了沉王那艘大船,她的反应才转好了些。
但随宁脸色依旧苍白,扶着栏杆难站住,嬷嬷被侍卫匆匆忙忙领着,扶随宁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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