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抱+番外(11)

作者:水目脸花


一下又一下,她的头颅顺着巴掌的力道左右摆动,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了鲜血。

“娘亲……娘亲……”耳边尽是荷儿的哭声。

打了不知多少下,总管拿出绢帕擦了擦手,退至老夫人身侧。

老夫人叹了口气,“阮氏,你可知这世上最深刻的痛是什么?便是你想舍命救一个人,却发觉你的命根本不值钱。”

阮恨生顿时涕泪交集,“不要,不要啊,老夫人,老夫人,求求你,求求你了,放过我的孩子吧……”

老夫人罔若未闻,“费总管,将那孽种带去火刑室,活烧了吧。”

第二十章 梦醒

梦醒惊坐起,心跳噗噗,宵随意茫然四顾,已是熟悉的客栈布置。

“师尊!”

“我在呢,嚷什么。”

平和的嗓音,让宵随意激烈跳动的心脏趋于和缓。

柳权贞站在窗格边,靠墙的黄花梨窄桌上搁着两盘荷花酥,一盘已只余碎末。他正两指捏着糕点,细细嚼着,看起来胃口极好。

“方才小二送进门的,我看着可口,便试了试味道,还不错。”

师尊难得会赞赏一件食物。

宵随意心下衍生出一点小雀喜,但这小雀喜马上被师尊捂着肚子的难受模样驱散了。

“果然是没有品尝美食的命。”柳权贞一面自嘲一面用灵力压制腹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宵随意一直很好奇师尊为何对五谷吃食毫无兴趣,难道有胃疾吗?若有胃疾,更该好生养着,不该以长年辟谷应对。

他着急忙慌地扶着柳权贞坐下,给倒了杯水,柳权贞却只道“酒酒酒”。无法,只得依了他。

“师尊,你这样子总不是长久之计,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回山门叫道古师叔诊治诊治。”

柳权贞明白宵随意已经猜到他肠胃异样,可这不是诊治便能解决的,便道:“无事,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以后注意点便可,无需麻烦道古师弟。”

“可是师尊……”

“好了,此事莫要再提了。”

宵随意不想触及师尊的逆鳞,面上只得作罢。

梦境之事萦绕不去,是除却师尊的身体之外他最关心的事情。

“荷儿最终是被烧死的,所以青莲城里前些日子无端焚死的人肯定与荷儿的魂灵有关。”宵随意双手捏拳,想到荷儿结局,心火难抑。

柳权贞暼他一眼,酒不离口,淡淡接了句,“世道无常……”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

是啊,世道无常。

宵随意鲜明地觉得,自己此刻对于荷儿命运愤世嫉俗般的悲悯之心,与前世对于柳权真的感情一模一样。到头来,自己终究什么都做不了。

他忽然厌弃自己毫无价值的怒意。

好不容易重头来过,这种无关痛痒的情绪实在不适合他了。只有变得足够强大,他才能用紧握的拳头保护自己珍惜的人,而不是愤恨这世道的不公。

这世道,何来公平。

柳权贞不知道宵随意在想这些,以为他只是深缅于荷儿的死,“你我来捋捋这来龙去脉,便从百花门带回那副棺椁说起吧。”

宵随意收敛心绪,就当下之事深忖片刻,道:“若梦境所演绎非虚,那么荷儿应是死去好多年了,按照浣纱宫那老夫人的恶毒性格,估摸着骨灰都不会留下,徒儿愚钝,实在不知棺椁里能藏些什么。”

“并非你愚钝,只是孤陋寡闻罢了。”柳权贞解释,“百花门有一秘技,可让人起死回生。乃是以莲藕作躯,引魂入其内,再以灵力滋养百日。百日后,莲藕躯会化作魂灵生前模样,此时魂与躯相融相合,可如生人一般活动自如。”

这世上复生之法众多,名门正派为粉饰门面,自然是以禁为先。表面上为禁,背地里偷练者却不知其数。

宵随意面色吃惊,“这般说来,那日夜里棺椁里藏着的,应该是已经炼化的莲藕躯。”

“没错。”

第二十一章 解疑

“但复生死人终究有违天道,荷儿的魂灵即便有莲藕作依,说到底是个从阎王殿捞回来的鬼。加之她死前遭恶刑,怨念定然不浅。所以这复生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已是不言而喻了。”

柳权贞字字珠玑。

宵随意不由联想起乾坤玉扭转时空,让他涅槃重生之事。这算不算有违天道呢?他心下不免滋生出惶惶之感。

荷儿复生之后成了恶鬼,那自己算什么?

“你可有在听我说?”

宵随意回神过来,掩饰道:“师尊,我是在想,人饿了要吃五谷,荷儿既已不算活人,那她饿了,可能是以生人之魂为食。先前城中无故焚死之人,恐怕便是为了给荷儿裹腹。”

柳权贞以为然,“我猜也是阮恨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第一人是个打更的男子,或许不对荷儿胃口,所以后来换成了母女配菜。鳏夫杀人是被冤枉的,自不必说。后来那些死者的丈夫,应是百花门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财,叫他们永远离开此地,封了他们的口。”

宵随意叹道:“至亲之人的性命竟不及钱财金银,当真是人心不古。”

“凡夫弱小,在修道者面前,他们没得选择。”

宵随意疑道:“阮门主复活荷儿,仅是因为思念之情吗?徒儿总觉得此事另有隐情,却不知从何处突破。”

“怎么把护宅符这条线索忘了?”

宵随意盯着桌上符咒,没想出什么名堂来。

柳权贞不免嫌弃,“这都想不透,出去了别说是我徒弟。”

“……”

“想想此地风水,八卦格局。”

如此,宵随意总算是悟出点门道了,“利水格局,刚好克了荷儿火焚之命。可是这里客栈大多都是傍水而建,这间好像也没什么稀奇之处。”

“蠢徒儿,”柳权贞已是嫌弃到极致,“这客栈何名?”

“念槐……”

“反过来怎读?”

“念槐……槐念……怀念!”

“你再想想,那可是槐字?”

那牌匾上的金字镌刻得分外潦草,乍看之下,极像“槐”字。然细细琢磨,把它当成“愧”字也无可厚非。

没想到师尊观察如此细微。

“明白了?”

宵随意却道:“师尊,听你这般分析,这客栈岂不是早就在百花门掌控之下,缘何还与我这般大大方方讲话,不怕隔墙有耳?”

这话不说倒好,一说才发觉屋外安静得很。此时才至黄昏,按理说旅客住店,正是热闹的时候,却异常静谧,落针可闻。

饶是再愚钝,也知觉这气氛不正常。

柳权贞倒是极为淡定,“这客栈里的人啊,怕是都沉入梦魇了。醒着的,只有我们二人。即便欢歌热舞,也不会有半个人理睬。”

宵随意虽也意识到这符咒既然能使他们入梦,其他人自不会幸免。可这般大规模的,却令他未料及。

不经意扫到桌上的糕点盘,“那……小二呢?”他问。

“他们是莲藕人,没有魂灵依附,只是个傀儡。掌柜亦然。”

“竟是如此。”不免愕然。

柳权贞对答如流,想来在宵随意醒来之前已做过一番确认。

此事诡秘莫测,环环相扣。若无师尊解析,以宵随意的能耐,怕是怎般也挖掘不出真相了。

他索性道:“徒儿实在思虑有限,还请师尊继续解惑。”

柳权贞想他到底年岁不够,经验尚浅。

“好,你且认真听着。”

“城里所有护宅符都有护宅辟邪之效,不过那些都是掩耳盗铃之举。百花门与浣纱宫,定然早就控制住了荷儿,容不得她作祟。这间愧念客栈,应是与荷儿八字相辅。高价售卖护宅符,不过是吸引来客的噱头。真正的玄机,是符咒上的灵力。

然灵力并不能使人入梦,发挥作用的,是一件法器。”

“师尊怎猜测出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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