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都穿了(11)
作者:流云南
“我骗他们说,飞来医馆有元日义诊的习惯,有病治病,无病消灾,让村民们大胆来就是了。”
“你放心,抢1床在桃庄是说得上话的人,他会护着的。”
抢1床换上厚实的全套冬装,又惊又喜地合不拢嘴,大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竟然能穿上神仙的衣服,怎么能这样暖和?
抢1床穿好以后,又向金老行了跪拜礼,跟着郑院长走出抢救大厅,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一切,又惊得差点眼睛脱眶。
郑院长找来了保安队长王强,嘱咐一番后,亲自把他们送出医院大门。
王强背着盾牌踩着积雪回头,笑得很憨:“院长放心,使命必达!”
郑院长目送他们消失在山路上,才转身走回抢救大厅,一进去就看到金老还在写字,一张又一张:
“青出蓝而胜于蓝。”
“更上一层楼。”
“学海无涯勤作舟。”
“……”
每一张字都有相同的落款——金石诚谢医者仁心,大郢润和十二年元日暨癸卯年四月十一。
金老分送给抢救大厅的每一位医护人员,双手递上。
每个人双手接过诚惶诚恐,即使捧在手里都不敢相信。
郑院长打趣道:“你又写字送人?”
“我乐意,”金老收了笔和纸,“开门,我要回病房。”
郑院长刚要说话。
金老打断:“你看看这些孩子一个个累成什么样了?现在病人没事,赶紧让他们休息。万一病人真来了,他们哪吃得消?”
“刚才那封信装仙人给大郢人看,又不是真仙人。”
大厅里的每一双眼睛里映着格外严肃的金老,闪着波光。
郑院长乐呵呵的宣布:“知道你们在大厅里没法休息,放心,今晚有其人顶班。”
大厅的医护人员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抢救大厅病人少,但病房楼的病人还是满满当当的,医生护士都很忙,还能有谁来顶班?总不能郑院长亲自上吧?
但郑院长言出必行,应该是真的。
大家按捺着爆棚的好奇心,期待着郑院长能从哪里挖人来急诊?
五分钟后,抢救大厅的自动门打开,走进来六个人。
护理部主任和副主任戴着三条杠的护士帽,急门诊大护士长和大内科护士长戴着两条杠的护士帽,医务处主任和副主任,在郑院长面前一字排开,整齐打招呼:“郑院长。”
“好,好,好,”郑院长乐呵呵的,“很准时嘛。”
护士长周洁和护士们面面相觑,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真的吗?眼前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吗?先得到了金老的赠字,然后就要向护理部主任、大护士长交班?
最后还是周洁最镇定:“主任,护士长,现在开始交班,抢1床带路送信,治疗记录暂停;抢2床……”
医生文浩与其他医生眨了眨眼睛,听到周洁的交班声,立刻捧出病历夹,开始床旁交班:“主任,现在开始交班……”
只有五个病人,交班非常之快。
郑院长很细心,医务处副主任是女性,单独负责抢12床女病人。
交完班,大家排队洗手,回到二楼值班室才发现,郑院长正看着呢。
“院长,谢谢。”周洁说不出的感动。
“谢谢,郑院长,您也忙活这么久了,注意身体。”文浩难得话多。
郑院长指着大家手里的宣纸:“好好收着,不然会后悔的。”
“很贵重?”实习护士时萱很小声地问。
郑院长竖起三根手指,神秘一笑:“这个数。”
“三万?”时萱不敢相信,倒吸一口气。
郑院长又笑:“再加个零,两个零也是可以加的。”
大家惊得下巴都掉了,这么贵?!金老就这么大方送了?!
郑院长摸着下巴继续乐:“他最讨厌别人炒字画,三年前一幅字被硬炒到三十万,一年前还有炒到三百万的,然后他就和学生们一起写,到处送人。”
“有人拿了仿制的赝品请他辨真假,你们猜他怎么回答?”
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答案
郑院长掉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他不管真假都说是真的,然后市面上出现了大量的仿品,再离谱的、一点都不像的,他也说是真的,然后就价格暴跌,从此无人问津。”
“他说字画的意义在于喜欢,真心喜欢的不会拿去交易,不喜欢的会扔掉。”
大家心里五味杂陈。
郑院长催促:“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赶紧去睡。”
“是,院长。”大家关上值班房的门,个个累得沾到枕头上就睡了,梦里是空荡荡的抢救大厅,没有病人。
第9章 打神仙
飞来峰很高,山脚下有一大片桃林,林子有个小山村,名为桃庄,共有三十三户人家,一百余口人,都住在简陋的茅草房里,这些人大多以采药打猎为生,都是大郢穷苦贫民,真正的山野村夫。
大郢不论男女老幼,人人骑马,家家户户有马,桃庄实在太穷,全村只有十二匹马。
桃庄里正是个干瘪老头,姓叶名兴,认识字,年轻时是打猎的一把好手,但后来被山上野兽所伤,没钱医治,全靠山上的草药和自己命硬,侥幸活下来,右脸留下了骇人的抓伤疤痕。
叶兴脾气很急,还非常凶,村子里的人都怕他。
元日破晓时分,全村人都聚集在陶兴家门前的晒场上。
叶兴端出屠苏酒和椒柏酒,高声念:“小者得岁,先酒贺之……”
酒的味道很复杂,年轻人和孩子们硬着头皮喝下。
两种酒喝完,叶兴端出青青绿绿、生辣气浓重的“五辛盘”,让每位村民都尝一点,再念:“发散五脏郁气,预防时疫,不闹病。”
最后,叶兴端出珍贵的“胶牙饧”挨个分给老人家,饧味甜而粘软,一来考验老人的牙齿是不是够坚固,二来祝老人牙齿永不脱落长生不老。
叶兴前几日牙疼一直忍着,今天一大早就不疼了,满心欢喜。万万没想到,胶牙饧吃着吃着,觉得有两颗牙给粘住了,摇摇晃晃的要掉,刚要囫囵吞下去,这两颗牙被粘……掉了。
叶兴的笑当即凝在脸上,元日掉牙,这是什么坏兆头?今年会不会过得很艰难?甚至于,自己还能看到明年元日吗?不能细想,越想越慌张。
村民觉得叶兴的脸色古怪,忙问:“叶里正,你怎么了?”
叶兴特别好面子,猛的用力连饧带牙生吞了下去,差点噎到,还是强行挤出笑容:“嗯,好吃。”心里却慌得像打在打羯鼓,走神而不自知。
“叶里正?”桃庄的村民小声提醒,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
“里正!”桃庄年龄最大的老人提醒。
叶兴这才回神:“来来来,尝尝我家做的汤中牢丸?”很快,叶兴的儿子女儿和儿媳,就端出一盘又一盘半月形状的汤中牢丸。
“什么馅的都有,喜欢不喜欢都凭手气,大家尝尝。”
“谢叶里正。”年龄最大的老人先吃了一个,其他人才围过来吃。
吃了叶家的,村民们轮流招呼着去自己家:“大家不要客气,都来尝尝。”
即使是元日,平民也没有大鱼大肉的可能,但也算家家户户有荤腥,从村东头吃到村西头,挨家挨户地“传座”,不仅吃得饱还吃到好,是一年最开心的日子。
桃庄的村民们正吃着,忽然一匹快马从村子经过,向着上山的路去了;没多久,又一匹快马驰过……一直到正午时分,上山的快马共有十六匹。
叶兴的左眼皮跳个不停,附近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山上发生了什么大事?马背上的人只凭衣服分辨不出身份,但马有优劣,刚才经过的清一色都是良马。
快乐的“传座”结束,已经是正午时分,村民们收拾好自家物什,孩子们聚在一起玩闹,妇女们扎堆闲聊,男人们三三两两地说话,元日嘛,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