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都穿了(107)

作者:流云南


把正在检查行囊的玉竹吓了一大跳,忽闪着眼睛问:“这些是你画的?”

柴齐连忙点头。

玉竹捧着画卷出去了,两刻钟后才回来,郑重其事地问:“你不是国都城的人,可有其他去处或谋生之法?”

四处碰壁到快饿死的柴齐连连摇头:“实在没有。”残酷的现实让他知道,活命比画画重要。

玉竹把画卷还给柴齐:“魏家三娘喜欢你的画,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当魏家画师。”

柴齐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国都城内的写意画风正盛,自己的写实风无人问津,能填饱肚子的同时,还能有用不完的画纸和笔,就是美梦一般的日子。

然而,更美的梦还在后面,他被派上山画飞来医馆,来医院的时间不算短,急诊的医护人员喜欢他的画,也因此对他格外照顾,他能听懂不少医馆话。

柴齐觉得现在的每一日都充实而愉悦,画起来就越发认真,更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卑微的农家出生,还能在这里派上用处。

说不清的可以画,说清的也可以画,总之,一支画笔一张纸,沟通就有无限可能。

大郢农户描述种子的形状,柴齐画下来,再反复修改。

医院的果农们看着种子,确定水果的品种。

在金老和译语组的全力翻译下,好不容易双方把水果品种都确定下来,天都黑了。

果农们又根据农户们描述的国都城气候和土质,决定试种冬枣、苹果、梨、欧洲大樱桃和杨梅这五种水果。

然而,不论哪类种植都需要优质的种苗、成熟的嫁接技术、不同的肥料和优质土壤,简单来说,必须亲手实操才行。

果农们在医院纯纯是闲散人员,之前天天在地里忙得恨不得再也不种地,闲这么久又觉得手和心都各痒各的。

可是,只有水果的种子,没有优质的种苗,有好的嫁接技术却没有好枝,还没有肥料……这样一合计,果农们就有点慌了,要什么没什么,这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有位老果农姓徐,今年59岁,性格爽朗,喜欢在手机上刷视频,为了让大家认得清楚方便,自称“老徐”。

老徐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这些我都有。”

“啊?”其他果农们惊呆了,“不是,这不可能!”

老徐嘿嘿一笑:“我开车去农种站进货,收了快递送来的苗,肥料什么的,装了满满一车,准备拉回自己承包的果园去,忽然肚子疼,疼得实在太厉害了,就直接开车来了医院。”

“挂急诊一查,急性阑尾炎,当时就收住院开刀了,儿子来陪床,现在是康复病人。”

“下地的事情我暂时做不了,我儿子可以,这些必需物品,我有满满一车。”

“我小时候家里种蔬菜种小麦和水稻,后来种花木,种无花果,现在种大樱桃……什么都种过。”

果农们纷纷竖起大拇指,这可太厉害了,太好了!

大郢农户们不懂飞来医馆的普通话,但从他们脸上的笑容来看,肯定不是坏事。

同行业的人,没有利益冲突,交流起来非常愉快,哪怕要比划要重复好几遍,也是件快乐的事情。

魏璋在旁边看得如释重负,无意间抬头瞥了一眼天色,外面已经黑透了,清了清嗓子:“先吃晚饭,吃饱了再细说。”

这时,有农户随嘴说:“方才我们上山,看到京兆府的程兆尹,还有都尉和卫尉,也不知为何站在外面。”

金老和魏璋交换了一个眼色。

魏璋立刻一溜烟跑回抢救大厅,直奔太子殿下床旁:“殿下,天色已黑,您看……”

太子却只问魏璋,大郢农户们上山所为何事,如何解决,现在何处……只字不提京兆府那群人。

魏璋了解太子,他不提,自己就一个字都不说,早知道京兆尹程鸣不是什么好东西,哪知道根本不是东西,被晾也是活该。

给他一百个胆子,程鸣也不敢就这样下山,让他多吹吹山风,反省一下自己。

太子又问:“你说,他知道本王与皇后都在这里么?”

魏璋摇头:“太子仪仗出城那么大阵势,如果他们连这都不知,还谈什么保护国都城?”

太子的嘴角一弯:“难怪等这么久才上山道歉,原来是装给本王看的,呵……”

“奴明白。”魏璋转身出去,慢条斯理地离开抢救大厅,又蜗牛似的走进门卫小屋,蹭了王强半顿晚饭,确认饭菜的香味儿都传出去了。

王强觉得魏璋这人特别有意思,还很对自己胃口,用胳膊肘推了推:“哎,你再不出来,那两名武侯又要挨一顿揍。”

魏璋挑眉:“揍过啦?”

王强点头。

“这么好的戏,怎么能不叫我?”魏璋不乐意了。

王强可冤了:“你们一大群人在急诊大厅里坐满候诊椅,讨论国家大事、百姓生计,我怎么能随便打扰?”

魏璋啃完最后一块翅中,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指尖沾的酱汁:“味道真不错。”

王强不浪费半点同情心,用指节敲了敲监视屏:“他们怎么办?”

魏璋无声地笑:“演起来……”然后装着很慌张的样子,打开了蓝铁皮门。

两名武侯先是被刺骨的山风吹成冻竿儿,然后被当众揍了一顿,现在饥寒交迫不说,还又累又渴,忽然看到蓝铁皮门开了,简直喜从天降。

魏璋满脸堆笑:“哎呀,方才聊农事太尽兴,以为你们下山去了。唉,也是你们的不对,怎么就不知道再敲门问一下?”

武侯们的脸都冻僵了,心里怒骂魏璋鼠狗辈八百遍,脸上还要陪着笑:“那不是怕敲门太多,惹得飞来医馆大医仙烦扰嘛。”

魏璋颇为淡定:“之前,飞来峰下桃庄的陶石,因为擅自上山刚好遇到守门仙,误以为是什么恶人,引箭而射,被桃庄村民知道了……”

“你们猜怎么着?”

武侯们内心是崩溃的,没看到天都黑透了吗?没听到山风刮得多厉害吗?还猜,猜什么猜?

魏璋轻轻摇头,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望着武侯:“陶石的阿耶,将他捆绑送上山,在众医仙们的注视下,让他负荆请罪……”

“可怜的陶石啊,被他阿耶抽得满背是伤,文浩医生缝了半个时辰。”

“这还是守门仙没受伤的情况下,你俩,哦,不对,你还打得守门仙流了鼻血。”

这下,武侯们抖得更厉害了,刚挨了一顿揍,在寒风中袒了衣服再挨一顿荆条,那肯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对于武侯来说,向没有品阶的世家子弟或寻常百姓行礼,那是极为失格的行为。

他俩强行忍住向魏璋下跪求饶的冲动,只要那样做了,他俩立刻就不是武侯。

可魏璋这番话,明显是说给程兆尹、都尉和卫尉听的,他们听没听进去,听进去多少,全靠他们自己体会。

武侯们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逆冲上脑,小命不保!

说完,魏璋再一次把门关上。

王强想到陶石被抽的那个惨样儿,无奈摇头,陶五下手是真的狠,那是下决心要把自己儿子抽死的。

没多久,门卫小屋听到了敲门声,这次不是武侯的声音,而程兆尹的声音,温和有礼,敲门声恭敬又有耐心:

“京兆尹程鸣,携京兆府都尉、卫尉,带着上次激怒大医仙的两名武侯,上门道歉。”

王强小声插了一句:“我闻到了血腥味儿。”

魏璋更小声:“在他心里,谁都可以拿来垫脚,能供他往上爬就行。”

王强哼了一声,狗官!

魏璋朗声道:“请稍等,某立刻进去通传。”

王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魏璋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然后吧,魏璋真的走回急诊大厅,好巧不巧的,再次被金老抓了壮丁。

因为大郢农户们尝到了飞来医馆的晚饭,先被饱满单粒大而晶莹的米粒吸引,再被丰富多样的食材勾得胃口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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