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了受宫刑皇子后(重生)(139)
作者:無虛上人
湘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冬儿拉了拉萧瑜的袖子,看向他轻轻摇头。
她想起昨日听到湘琴告诉自己这段痛苦的过往时自己何其愤怒。
郗骏平为了复仇,为了得到刘小大藏匿的密信书据,竟然逼迫春琴献身匪徒,献身于她的杀父仇人!既然他与她两小青梅,又是她的堂兄,理应呵护她保全她,竟然忍心看她受一个顶替自己父亲名字的禽兽□□!
冬儿当时便不堪心头怒血,安顿湘琴睡下便直奔大牢,一掌打在郗骏平脸上为湘琴出气。
无需多言,萧瑜明白冬儿的意思,接下来的事,他已经推测出大半,若是让春琴亲口说出,还是太过残忍,如今她的情绪才刚稳定下来,不能强逼她一遍又一遍将心上的伤口撕开给旁人看。
他秀眉一扬,神色中多了些温暖,有些自嘲地说道:“唉,我这个人惯会自作聪明,以为自己什么都推测得出,什么都想得到,却还是疏忽了许多,那日郗恒死了,你明明出言暗示我们,却让我粗心马虎过去,之后又多次提起,让你心中不快。”
湘琴用复杂的神情望了望萧瑜,随后低下头麻木说道:“当日得知郗恒的死讯,我心中百感交集,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直到当年郗氏一族的灭门惨案,我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那几张信纸,可是自那一刻起,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
“湘琴,听王氏所言,在你逃出郗府前,‘郗恒’,哦,也就是你口中的刘小大,曾与你争吵,还对你动辄打骂,这是否是因为当日你已经得到了那些密信书据,亦或是他发现了你的身份?”
湘琴摇了摇头:“他到死也不知道我是谁,他以为我是薛承容派到他身边的细作,在他府中蛰伏多年,我费尽心思去找那些密信书据,终于发现了他在书房中的密室,郗府的管家和仆从都有把柄在我手里,于是我很轻易地拿到了。”
她轻叹一声,又道:“只是我也没有想到那恶贼万般谨慎小心,竟然每日都要进密室仔细查看,我还没来得及仿造出新的一份,就被他发现了。”
言至此时,她抬手抚上自己的手臂,轻轻将自己圈抱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仿佛这样,风就不会刺痛她一层又叠一层的伤口。
当日萧瑜初见春琴,就猜想她无论如何不可能携幼女孤身一人逃出郗恒府上,其中必有隐情。
她凄然苦笑了一声道:“那个畜生……他下手很重,还说要把我卖到烟花柳巷里去,我忍着恨和委屈,什么都不说,几乎就要招架不住的时候,郗骏平来了,夜里看守之人懈怠时,他救我逃出府中……”
萧琳和萧瑜固然急切想要知道那些密信书据的下落,可是却不敢打断春琴的话,只静静等着她讲述完毕。
萧瑜便问:“若是这样,我反倒有些不解了,既然你已经平安逃离郗恒府上,为何第二日你又被那些恶仆追赶,逃向官道?”
“这是因为,我们二人曾有过约定,一旦我偷出密信和书据,便一同逃出易原县,逃出幽州,待一二年后此事平息,便进京高御状,洗刷当年冤屈,他向我索要,我便把密信和书据交给了他。”
“那天夜里,郗骏平说他还有事要做,先离开了,我带着蘅姐儿,她问我今后要去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想要去死了……”
我看见他穿着那件夜行衣,看着他提着那把剑,我知道他又要去替王谱做事了,可是我们已经拿到了密信,他可以不再去脏自己的手,替他们去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毁了旁人的家,那时候我隐约猜到了,他骗了我。
春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后问道:“若我说,我心中有愧疚,你们会相信吗,会觉得我很虚伪吗?”
几人不知她为何会愧疚,却见她再度泪水涟涟,冬儿轻声说道:“不会,如果你能感到愧疚,那说明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恶人是不会感到愧疚的。”
为了复仇,在郗骏平的引诱和逼迫之下,湘琴做了太多恶事,她生性善良,不愿以恶制恶,正是因为当日郗骏平告诉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才甘愿献身“郗恒”,可是当夜,郗骏平竟然告诉她,他已经成为了薛承容麾下的杀手,受任蛰伏于王谱左右,如今不要说是郗恒王谱,就连杀了薛承容,也并非一桩难事。
“我不喜欢看到有人死,我已经害死了很多人,幼时收留我们的那位农妇,对我视如己出的水粉店老夫妇,郗府中的几位妾侍,仆从,侍女,那些胎死腹中的孩子,还有……还有我和那个人的孩子,我的手上都是血……”
“他骗我,他说我们来日报仇成功,便不再杀人,和我一同礼佛修行,为过往赎罪……他答应我,会用正道的法子惩治恶贼,会还我父亲和大伯的清白,否则我为何要自甘下贱,在那个畜生面前婉转承欢!我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的!”
她扑进冬儿怀里,几度因悲痛昏死过去,萧瑜和萧琳做不了什么,只能先行离开房间,让梅音和冬儿好好安慰湘琴。
因感湘琴悲惨身世,两人互相对视,轻叹后沉默良久不语,只十分默契向大牢走去。
方才湘琴说出了一句十分关键的话,郗骏平做了薛承容麾下的血刃门客,又潜伏王谱身边,为薛承容探听消息。
这一点,倒是契合了先前的发现,郗恒弄丢了密信,于是薛承容没有任何忌惮,命令王谱杀了郗恒,只是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恐怕王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信任的杀手,转而会取自己的性命。
“二哥,依你所见,王谱是郗骏平自作主张所杀,还是得了薛承容的授意?”
萧琳已读过王谱被杀一案的卷宗,思索片刻后答道:“想必是他自己所为,薛承容未必全然信任王谱,可是他毕竟是幽州太守,有官职在身,父皇如今对薛氏一族十分不满,在此关节之下,他不会轻举妄动。”
萧瑜点点头,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郗骏平牢门外。
“二哥,还是让我来问他吧,我已经没事了。”
萧琳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拿定主意了我还能说什么,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比我清楚,我自不能替你爱惜。”
萧瑜笑了笑,推门进了牢房,见郗骏平还是一动不动躺在草席上,睁眼望着黑黢黢的梁顶。
“方才你堂妹湘琴已将当年的惨案告诉了我们,你——”
郗骏平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冷哼一声,轻蔑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萧瑜也不和他争吵,提起衣衫将杂乱泥泞的草席踢开,十分随性地坐在了食盒上。
“惺惺作态!”郗骏平骂道。
萧瑜不理会他,随后问道:“我想问你,杀了郗恒和郗悔、哦,应当说是杀了刘小大和梁顺才的时候,你是何样的心情?”
听到刘梁二人的名字,郗骏平错愕不已,呢喃道:“她真的告诉你们了?她就这么恨我?”
“湘琴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你挥之即来招之既去的物件,你对她如何你自己清楚,怎还能要求她不恨你?”
思想起湘琴的苦难,萧瑜强压下怒火,除了眼中黑眸深邃不见底,令人捉摸不透,没有再多的情态。
“……”
郗骏平不再问有关湘琴之事,抬起头盯着萧瑜道:“报仇是很畅快的一件事,我告诉他们我是谁,然后一剑就了解他们的贱命,这样的喜悦,你自然是体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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