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修无情道(18)
作者:水凼凼
她死了。
池榆看着轻怜的尸体坠落,倒在地上,面朝着她,看着她,死不瞑目,轻怜眼睛里的春色熄灭了,留下了死寂的,没有生命的寒冬。
不知为何,池榆感到一种悲哀。
她靠着柱子站起来,想去给轻怜收尸。
谁知晏泽宁蹲下身,往轻怜身上致命处扎了几剑,确认死绝后,抓住轻怜的头发就往房间外拖拽。
不顾还酸软的身体,池榆连忙跑到晏泽宁身前阻止,“师尊,你想做什么?”
“把她的尸体挂在城墙上。”晏泽宁回答。
池榆不解,“她死都死了,你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晏泽宁重复池榆的话,“因为她之前侮辱我,我报复回来有什么不对。”
“我要在她脸上刻字——倚翠楼寂女轻怜。”
“什么?”池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尊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眼前的这个人是师尊吗?
“师尊……你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吗?你可以杀了轻怜,也可以报复轻怜,但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死后来侮辱她。”
“为什么不可以?”晏泽宁微微歪头,对池榆的话感到不解,“她就是一个□□啊。”
既然做了□□,怎么还可以妄想自己能保留尊严,自甘堕落的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池榆,让开。”晏泽宁语气略带警告,过了一会儿,又稍微缓和些说道:
“你现在去休息,我把事情做好后来找你。”
“不行,师尊。”池榆摇头,“你把轻怜的尸体放下,我来给她收尸。”
晏泽宁笑了,“你来给她收尸,她可是差点让你死在这里。”
池榆展开双臂,“那又怎样,现在她已经死了,你不该这样对她。”
虽然她把师尊当做亲人来看待,但也不会事事都顺着他,双方有冲突该说还是得说,该吵还是得吵。
“她是寂女又怎么样,寂女难道不是人吗?”
寂女,是人?不就是个取乐的东西吗。高兴时就捧着,不高兴时就丢开手,让它摔下去,看一场绚丽的闹剧,晏泽宁垂下眼皮,漫不经心的想着。
在一件东西上刻上它自己的作用和名字,有什么不对?这算得上是侮辱吗?
池榆她有些时候确实有点奇怪。
晏泽宁对池榆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池榆继续道:“这个世界上有寂女不是因为有需求吗?那些去找寂女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哪个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银玉。绝大多数成为寂女的人都不是自愿的,如果她们能好好生活下去,谁又会做这样的选择。”
晏泽宁皱眉,“不是自愿的?她们怎么不是自愿的。既然不想成为寂女,在被逼着成为□□的那一刻,就去死好了,以死明志。活下来的,哪个不是自愿的。”
“什么?!”池榆怔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饿死是小,失节最大”,为什么他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是池榆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封建社会的小小震撼。
就在池榆愣住的时候,晏泽宁避开了池榆,把轻怜的尸体拖拽出了房间。
池榆赶紧追过去,拉住了晏泽宁的袖子,“师尊,你别走,我求你了,你放开她。”
晏泽宁转身说:“池榆,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可笑的话。□□和妾,这种可以买来买去的东西,就不是人,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晏泽宁感到烦躁,一扯袖子,池榆不慎跌倒在地。
晏泽宁顿了顿,嘴唇翕动,最后还是把尸体拖出去了。
池榆站起来时,已经看不到晏泽宁的身影了。她紧赶慢赶,靠着月色,好不容易在城墙边找到了晏泽宁。
往下边一看,尸体没了。
往上边一看,轻怜正被挂在城墙上,月亮渐渐被乌云笼罩,明亮的月光变得黯淡起来,但借着这月光,池榆依稀能看见她脸上确实刻了字。
与晏泽宁说的一字不差。
一股愤怒油然而生,不是针对晏泽宁的,她也说不出为什么。
城墙上的守卫都睡着了,靠在墙上,轻轻打着呼噜。
池榆被下了毒,身体还没有恢复,体内还没有灵气,因此她没有办法使用法术。
她爬上城墙边的那棵树,想要借着树的高度把轻怜给解救下来。
“池榆。”晏泽宁在树下喊她,“下来。”
池榆低头,从她的角度来看,晏泽宁的脸被在月光下晦暗不明。
她不听他的话,伸手去扒轻怜手上的绳子,可脚却一歪,从树上掉了下来,砸到地上。
掉下来的池榆赶紧去看守卫,守卫还在打着呼噜熟睡,池榆才放下心,顾不得摔伤的腿,第二次爬上了树。
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池榆小心了许多,一点一点摸索着解开了轻怜手上的绳子。
绳子松开以后,轻怜的尸体坠下,顺带把池榆给从树上打下去,于是一人一尸在地上砸做一团,池榆还成了轻怜尸体的肉垫子。
守卫不是个死人,经过两次巨响,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谁?”
池榆见状不妙,抱起轻怜的尸体就跑,经过晏泽宁的身边,还提醒了他一句。
“师尊赶紧跑,被抓到就不好解释了。”
见晏泽宁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池榆没办法,只好一手拉着晏泽宁,一手抱着轻怜,慌慌忙忙、一瘸一拐往城外跑去。
第16章 埋尸
池榆往城外走了两里地,到了杂草丛生,没有人的荒野之地,便停了下来,把轻怜放在地上,给她整理遗容。
晏泽宁被池榆拉着衣袖走了两步便把手收了回来,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整理完毕后,池榆给小剑包了块布,在地上挖起坑来。一点一点的,这坑越挖越大,池榆见差不多了,便把轻怜的尸体放到坑中,一捧土一捧土掩埋尸体。
这时天空上泛出鱼肚白,露珠从杂草上滴下。
两人之间一时非常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池榆先开了口,“回去吧,师尊。”
池榆走在前面,晏泽宁在身后跟着。
晏泽宁问池榆:“你为何为了她忤逆于我。”
忤逆?连忤逆都用上了,可见师尊确实很生气。
池榆踢走脚边的石子,“为什么不可以为了她,因为她是一个寂女吗?如果她是一个贵女,我就可以为了她忤逆于你吗?因为你是大家族出身的公子,所以我应该知道轻重贵贱,事事都向着你吗?”
“跟你意见不合,做了你不喜欢的事,就是忤逆吗?师尊,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认为应该这样做,便会去做。”
晏泽宁抿唇,“池榆,你这样跟我说话,已经是大逆不道。”
池榆舌尖抵住上颚,“什么是逆,如果我是正的,你是反的,那不就是你忤逆我吗?难道就是因为你是我的师尊,你便是正的?”池榆讽刺的笑了一声。
晏泽宁被池榆的态度激怒,他神色冰冷,“池榆,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了。”
池榆双手背后,“师尊的意思是你救了我,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师尊,追根究底,因为你,我才会遇到危险吧。所以别这样说话了,算来算去的,很没意思。”
晏泽宁从小到大,遇见的人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礼貌有加。他在外名声甚好,碰上不得已的争吵,说出的话别人都洗耳恭听,还会认为很有道理。哪里会遇见池榆这种会横冲直撞,一顿抢白,说话锐利刺耳的人。
这是在失去金丹和双眼之后,他第二次感到事情不受控制。
池榆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能说这样的话?为什么敢说这样的话?
一种惶恐促使他想去用言语打败池榆。
“你今天替轻怜收尸,但天下千千万万的寂女,你管得过来吗?你为了一个寂女,跟我说些可笑的话,你难道能给天下人说这些话,谁会听呢,到头来,你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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