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沙雕克反派(182)
作者:纪婴
江白砚坐起身:“嗯。”
把雷火符收回袖口,施黛静悄悄瞥他。
他微垂了头,不知在想什么,一丝不苟的前襟乱出褶皱,乌发稍乱,隐有靡艳之意。
但下颌又是苍白至极,像脆弱瓷器。
江白砚应该是不怎么开心的。
施黛试着问:“要抱一抱吗?”
这个问题不带旖旎的含义。
她知道江白砚心理状况不太寻常,上次的拥抱缓解过他的情绪,是一项有效的安抚手段。
几个吐息的寂静后,她听江白砚道:“嗯。”
再眨眼,施黛落入他怀中。
她不知道这个拥抱极尽克制,那双手落在她脊背,动作生涩,带有微不可察的颤。
身体陷进江白砚胸膛,他似乎战栗一下,呼吸很乱。
胸前的伤口与她相触,漫开撕裂般的疼,随之而来,是前所未有的快慰。
痛与痒交织,如同在炼狱和极乐之间反复碾转,每痛一分,即是将施黛抱紧一分。
江白砚忍下低喘,笨拙垂颈,埋首在她肩头:“关进大宅,你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啊。”
施黛不假思索:“谁会喜欢被关起来的?又不是花瓶。”
江白砚没应声。
他在迷离的意识里静静思忖,如若施黛欲图将他锁起来关在某处……
待江府事毕,他不会拒绝。
只要施黛更多地看着他。
“不管对方是谁。”
对他病态的念头一无所知,施黛想了想:“只要违背我的意愿,我不可能喜欢。”
她习惯自由自在的生活,二十一世纪长大的人,接受不了被禁锢和被压制。
与其被人当作养在院子里的宠物,施黛情愿和他斗到底。
贴得太近,江白砚听得到她浅浅的呼吸,气流擦过耳畔,很痒。
他靠在施黛怀里的动作堪称乖巧,想要抱紧她,又怕自己失控。
江白砚道:“无妨。倘若有人待你心怀不轨……”
在那人碰到施黛衣角之前,他会将其剁得骨头不剩。
鼻尖蹭过她肩膀,江白砚轻声笑:“我会好好关照他。”
施黛没忍住颤了下。
被江白砚抱在怀里,他呼出的热气萦绕耳畔,像缕幽微的火,从耳尖烧到心上。
遑论他声音压低,带出微痒的磁性,直往耳朵深处钻。
耳根烧得慌,施黛偏了偏脑袋。
“对啊。”
她尽量使用轻松的语气:“我还有你、爹娘、姐姐和云声,你们都会保护我。”
施黛一顿,音量小些:“我自己也不笨。”
在江白砚眼里,她不至于是个笨蛋吧?
江白砚扬唇:“嗯。”
鼻尖满是她的梅花香气,他细细嗅闻,声线低如耳语:“施黛。”
他一说话,烫意又燎起来,施黛缩了缩脖子:“怎么?”
觉得她的反应有趣,江白砚低笑一声:“你可曾像这样,抱过别人?”
心头一动,施黛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
“我抱过爹娘、姐姐、云声——”
在大昭,和她交情深的,就这么几个人:“然后是你。”
江白砚没出声,脸颊埋得更深。
身体相贴,很舒服。
想一直抱着她,让她陪在自己身边,可现在不是时候。
心底的贪念翻涌不尽,时时刻刻叫嚣着更多,江白砚沉默将它们压下,不吓着眼前的人。
“所以,你大可放心。”
施黛说:“我哪有随随便便对所有人都好?”
言外之意,他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
心潮更乱,随她牵引。
与施黛相拥的胸口灼灼发热,连带心脏烫得惊人。江白砚无意识收紧双臂,喉间溢出凌乱吐息。
“还有——”
两个字出口,施黛停顿片刻。
心跳不可遏制地变乱,让她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她不算迟钝,感受得出,江白砚待她与别人不一样。
赠予她的蓝宝石小鱼,只有她一人知道的小字,上元节的撒娇和牵手。
虽然施黛尚且不大确定,江白砚愿意和她接触,究竟只出于生理的渴求,还是别的什么——
但她清楚意识到,她对此并不抗拒。
牵手和拥抱都是,有时见到江白砚,会情不自禁耳后发热。
对于同龄的男性,施黛往往保持礼貌的距离。
于她而言,江白砚与别人不同。
凤凰河中碧波荡漾,岸边不知名的花草倒映水中,覆下一道道迤逦的倒影。
清光微漾,落在彼此的侧脸,莹莹然好似梦幻。
半晌的寂静下,施黛说:“你不让我对旁人好……你是‘旁人’吗?”
江白砚一怔。
“总而言之,你以后尽量不要伤害自己,是我的第二个愿望。”
不等他应声,施黛已移开话题,语调轻快:“你可以为我实现吗?”
垂眸掩下阴翳,江白砚收拢指尖:“好。”
“不过……不是有句俗话吗?叫‘礼尚往来’。”
侧过头去,施黛说:“你真的没什么心愿,让我来实现?”
她声音落下,恰逢天边腾起一束烟花。
上元灯火通明,烟花是不可或缺的助兴品,如星雨流泻,照亮半边夜空。
在一声嘭响中,江白砚喉音更低,隐有意味不明的笑意:“将你关起来,今后只能看见我一人?”
很明显的玩笑语气。
施黛也笑,象征性挥了挥右手的拳头:“揍你哦。”
抱在她脊骨的掌心力道一重。
江白砚忽而抬头,由躬身埋首的姿势,一下子比施黛高出不少。
东风夜放花千树。
烟火落在他眼中,呈现一片晦涩的红,如同被烈火灼烧后的余烬。
江白砚问:“什么都可以?”
施黛:“什么都可以。”
她一定知道,他想说什么。
从施黛提及“旁人”起,这两个字便成了将他束缚的线,挣不脱,逃不开,百转千回,回回落在情念之间。
江白砚甘之如饴,咬住线上的饵。
烟花嘭嘭,伴随心跳一次次落下。
施黛抬头,正见光华倾落,映出少年人狭长的桃花眸。
“我的心愿。”
江白砚张口,眼尾和薄唇皆是绯红,藏下明明灭灭的执念,像朵旖丽的花向她绽开。
他俯身凑近,低语贴在耳边响起:
“施黛待我,比对旁人更好。可以么?”
又一束烟花拖着尾巴划破天幕,施黛定神屏息。
上元的浮光掠影漾过她眉梢,心头叮当作响,像瓷器碰撞,又像花火绽放的声音。
施黛说:“好。”
第78章
施黛抱着阿狸从灯会离开, 回到施府,已近子时。
一进正门,看见四道影子。
孟轲怀里的锦盒几乎堆成小山, 施敬承抱着的, 是比她更大的另一座。
沈流霜正从孟轲手里接过其中几个, 为后者减轻负担。
施云声提了五六个油纸包, 嘴里叼着串糖葫芦, 望见施黛和江白砚, 倏地睁圆眼。
“黛黛!”
孟轲喜气洋洋:“和白砚逛得怎么样?”
施敬承若有所思, 眼风轻掠, 从施黛被风吹乱的额发,扫向江白砚红衣上的褶痕。
施黛指指江白砚手上的糕点盒子:“挺好的。”
从河边离开后, 两人又逛了会儿夜市。施黛记着对采枝的承诺,精挑细选,给家里人买下不少礼物。
她对爹娘抱着的东西很是好奇:“这些,该不会是——”
“没错。”
孟轲嘿嘿一笑:“是你爹猜灯谜赢来的。”
真正的强者,绝不需要自己掏钱。
哪里有灯谜,哪里就是施敬承的战场,不费吹灰之力,凭一张嘴横扫上元。
“今日你爹可算遇上对手了。”
孟轲迫不及待分享:“那人的水平和敬承有得一拼……说起来,还是你们在镇厄司的同僚。”
施黛好奇:“谁?”
施敬承笑道:“傀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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