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主动出击？”

从沈元赫无奈的语气便能听出，他们对现在的布防根本没有信心，短暂的沉默后，裴济抬首看着他们，最强的防守就是进攻，在打出拢州之前，他们必须先解决匈人，不说灭绝他们，至少要让他们不敢再轻易闯关，只是这样被动防守的话，显然是不行的。

“暂时不能。”

萧枳面色严肃的摇摇头，见他好像有些不懂，又进一步说道：“至少今年不行，关外除了草原就是沙漠，我们对地形不够熟悉，很容易迷路，而且我们的骑兵也不够，目前为止才堪堪一万，根据我们的统计，匈人起码有数十万骑兵，最重要的是，匈人常年闯关，不止给百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与阴影，也让士兵们丧失了与之对战的勇气，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匈人都是不可战胜的，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主动出击，剿灭匈人，而是一场胜利，一场向所有人证明，匈人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也是人，也是会受伤流血，甚至是死亡的人，重塑士兵和百姓的信心。”

如果可以，他也想直接率兵剿灭匈人，或者是将之远远驱逐，再也无法袭扰边境，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步子跨得太大，很容易扯到蛋，到时候他们好不容易累积的这点家当，怕是全都会付之一炬。

“那就只能被动防守了。”

裴济无奈的吐出一口浊气，军事方面，萧枳才是行家，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他再坚持主动出击就是添乱了，而且，他们的骑兵的确是少了点，哪怕他们已经有了斩马刀，步兵也能对付骑兵，可真要是跑起来，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骑兵始终还是占优势的。

“不用担心，我们会安排好的。”

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萧枳唇角边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痕，根据匈人以往闯关的记录，他们的大部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从洛水县，连山县和富安县闯入，前世他们就是从这几个县进入的，今生应该也差不离，目前每个县，他们都囤积了两万士兵，剩下的四万人，有将近五千骑兵，随时都可以支援任何县城。

“嗯。”

深深的与他对视半响，裴济点点头，这几个月士兵们一直在辛勤的操练，战斗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他相信，就算他们的布防出现了错误，他们也会迅速反应，及时补救，绝对不会让匈人像往年一样，闯入关内肆意烧杀抢掠，屠戮百姓。

有了亲卫们的力量投入，仅仅一个上午，一百头猪就全部杀完了，但要处理完却没那么容易，家里的几个厨娘忙得脚不沾地，中午煮了几大锅杀猪菜，还做了一道爆炒猪肝，一道红烧肥肠，以及一个猪肚包鸡，虽然只有四个菜，但每个菜的份量都不少，可他们也仅仅只用了十几头猪的下水而已。

“都是自己人，我们就不特地招唿了，尽管吃，不够再让厨房做。”

杀年猪图的就是一个热闹，裴济不仅邀请了沈家人，还有分家所有的人，堂屋里整整摆了四桌，院子里也有六桌，亲卫和下人们会轮流入席，再也不会发生当日被魏翎轻易闯入的情况了。

“不用招唿，我们自觉得很！”

“不错，子悠就是太客气了。”

“哈哈哈···”

沈奕君率先接话，萧万水紧随其后，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重新坐下的裴济也没有说什么，很快大家就吃了起来，萧家几个厨娘的手艺越来越好，哪怕是一锅乱炖的杀猪菜，味道也相当不错，另外的三道菜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都吃得十分满足。

酒足饭饱后，爷们儿们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闲聊，女人哥儿则带着下人去了后院，他们还要将猪肉制成香肠和腊肉，活儿多着呢。

“爹爹，我们可不可以去找大海他们玩儿？”

锦宝趴在他的腿上望着他巴巴的问道，大海是村里的孩子，比他们大两岁，也是他们的小伙伴，学堂里放假了，他们也有了玩乐的时间。

“去吧。”

抚了抚他的头，裴济微微笑道，孩子们喜欢玩儿是天性，他从没想过遏制，而且村里到处都有亲卫布防，一旦有外人闯入，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察觉，他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谢谢爹爹。”

软软糯糯的道谢后，锦宝转身跑向弟弟们，包括沈家和分家的孩子们在内，一群小萝卜头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我们已经跟王屠户说好了，后天杀猪，到时候都来我们家吃杀猪菜。”

分家老爷子萧万水豪迈的邀约，他们家总共养了二十几头猪，跟本家一样，他们的猪吃的全都是高粱酒和白糖作坊不要的渣滓，目前都长得膘肥体壮，十分喜人。

“行，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几家人关系亲近，沈奕君连象征性的拒绝都没有，他们家没有后院也就没养猪，不过他们也是不缺肉吃的。

“客气啥？”

萧万水跟他相视一笑，又转向裴济说道：“子悠，到时候把你们家的几个厨娘借给我们，她们的厨艺是真不错，都快赶上宫中的御厨了。”

大元国寻常百姓家没多少调料，皇室和豪门贵族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萧家，几乎要什么调料有什么调料，厨娘们的手艺自然就一个比一个好，说是能与御厨媲美，似乎也不算太夸张。

“好，后天一早我就让她们过去。”

裴济也没有拒绝，借用几个人而已，都是小事儿。

“嗯。”

点点头，萧万水又跟沈奕君说起了村里开办的猪肉加工作坊，今儿他们亲自去参观了，搞得确实很不错，村民们齐心，劲儿往一处使，哪怕忙得脚不沾地儿，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容，为了进出方便，他们还用赚到的钱买了两辆牛车，日子过得真是肉眼可及的蒸蒸日上。

“对了，子悠，今儿听老李说，他们在青田县，乃至隔壁县都买不到小猪仔了，你们能不能帮忙想个办法？”

话没说几句，沈奕君又找上了裴济，眼看着村民们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如果因为买不到小猪仔而被打回原形，未免也太憋屈了。

“啊？”

正跟萧枳耳语的裴济下意识的抬头，随即又很快笑道：“他们买不到小猪仔，是因为他们把怎么养猪的事儿说了出去，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在买小猪仔，等年后应该就没这么紧俏了，不过晚点我让岳阳去一趟牙行，请赵管事帮忙我们在整个拢州境内尽可能的收购小猪仔，相信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养的猪没有骚味儿，还长得特别快，外面的人谁不稀罕？特别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亲眼看到他们每天一车车的往外面送香肠腊肉，每个人都眼红着呢，有了养猪的方法，他们不一窝蜂的抢购小猪仔才奇了怪了。

“嗯，实在不行我给老大写封信，让他在府城问问看能不能买到。”

沈奕君至今也不知道几个儿子已经在造反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只以为他们是在县城帮忙萧枳他们做买卖，所以他也不觉得，拿买小猪仔这种小事儿去麻烦他们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好。”

闻言，裴济忍不住失笑，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沈元枢兄弟几人收到家书，让他们代买小猪仔的画面了，若非年关将近，他们应该忙得分|身乏术，他还真想直接放任，然后亲自去看看他们的反应，一定会非常有趣。

“养猪的方法很多人都知道了，要不我们直接告诉县老爷，让他发动全县的人一起养猪？届时村民们也不用自己养那么多猪，直接从外面收购就行了。”

稍作沉思后，沈元赫凝声提议，事实已经证明，子悠的养猪方法是有用的，如果能发动整个县的人一起养猪，以后他们在肉食方面就不用愁了。

“可。”

萧枳没怎么考虑便点头同意了，百姓的餐桌上需要肉食，他们手底下的士兵更需要，养猪的成本极为低廉，长得又快，很适合大规模的饲养，若非目前他们只掌握了青田县，他甚至想让整个拢州的百姓都养猪，如此一来，既能增加百姓的收入，又能解决军队在肉食方面的需求，好处远远比他们小打小闹的自己养猪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