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127)

作者:弃脂焚椒


就在江玉珣疑惑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忽有一阵风从水洼那一边吹来,轻轻地翻开了眼前的册子。

八个大字随之出现在他的面前:“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江玉珣:!!!

不是吧,这本册子怎么在应长川的手里?

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偷别人的私人物品吧。

……我真是看错人了!

江玉珣瞬间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向应长川看去。

不等他缓过神来,应长川状似疑惑地道:“爱卿还未认出?”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应长川不如杀了我算了!

尚处于震惊之中的江玉珣,说起话来彻底没有了分寸:“这,这是臣的笔记本,陛下为何要偷它?”

应长川缓缓敛眉:“此物乃爱卿托士兵送至孤面前的。”

他的语气与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是江玉珣却同时从应长川的声音里听出了理直气壮和无辜来。

江玉珣顿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找的那个士兵拿错本子了!

卧槽,误会应长川了?

我刚刚用那样的语气天子说话,会不会出事……

知道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后,江玉珣瞬间怂了下来。

“这……”江玉珣正犹豫着想要道歉,却见应长川慢慢将视线向手中落去。

晚霞唤醒了沉睡一冬的草原,落日染红了背后的浅洼。

微风吹过,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江玉珣与应长川的影子,皆被映入了这一片赤红之中,并随着涟漪一道轻轻摇晃。

一身晴蓝的年轻尚书强装冷静:“陛下,请先将册子还给臣——”

虽然不知道应长川究竟看了多少,但江玉珣还是本能地伸手去挡。

应长川并不给他机会。

意识到江玉珣想要做什么的应长川忽然抬手,轻轻将本册举了起来。

顾不得那么多,江玉珣立刻踮起脚尖去抢。

谁知就在他指尖将要戳到册上的那一刻,应长川竟然向后侧退了一步。

到手的册子又溜了!

不是吧,应长川怎么这么幼稚?

江玉珣头脑一热,又上前一步去抢。

这一次他的手指终于碰到了本边。

一行行大雁向北归来。

小小的身影映在水中,打破了轻摇的红。

淡淡的龙涎香被风吹至鼻尖,直到触到本册的那一刻,江玉珣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与应长川之前,不知何时只剩下不到一拃的距离。

似乎是……有些太近了。

第59章

仲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凉。

吹动碎发撩过额头,生出一点点痒意。

江玉珣正抬眸看向应长川,两人的呼吸忽在这一瞬交错。

他在那双烟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应长川的目光似乎与平日有些不同。

江玉珣不由恍了恍神。

不等他反应过来,应长川忽在这一刻松开了手。

江玉珣下意识将本册攥在掌心,猛地向后退了两大步。

风在这一刻停了下来,他忍不住朝着应长川背后的水洼看去。

并不由自主地用脚尖碾了碾水边的青草。

营区安静的有些过分。

正当江玉珣纠结要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应长川的声音忽然从他耳边传了过来:“爱卿不检查一下可有缺漏吗?”

江玉珣下意识想要翻阅本册,手刚触到封面忽然一顿。

缺不缺漏倒是不重要……

重要的是本册上的内容是不是已经被应长川看完了!

他咬了咬唇,忍不住问道:“陛下看完了吗?”

应长川轻轻挑眉:“并未。”

到底是没有看,还是没有看完?

江玉珣忍不住想问,但终究是把自己劝了下来。

——还嫌不够社死吗!

秉承着不问就是没有发生的原则,江玉珣终于管住了自己这张嘴。

营区又一次安静了下来,江玉珣的耳边只剩下一点风声。

他忍不住把册子紧紧抱在怀中,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那,那臣就先走了?”

“好。”应长川轻轻向他点头。

江玉珣长舒一口气,立刻转身向营区外走去。

正努力回忆本册内容的他,完全没有看脚下的路,直直地便往不远处另一片水洼内冲。

“当心脚下。”

应长川忽然伸手扶在了江玉珣的肩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被对方从轻轻地推到了水洼的另一边。

触碰转瞬即逝。

江玉珣的手指攥紧了本册:“谢陛下——”

“爱卿不必与孤客气。”

应长川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轻笑传到了江玉珣耳边。

他顿了一下,末了突然加快脚步,逃出了这片营区。

-

江玉珣一行人终于赶在清明节前回到了昭都。

几场春雨过后,怡河平原已满是碧意。

去北地折腾一番,众人皆无比困倦。

但江玉珣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休息,而是与玄印监一道,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麦种带到了服麟军的军营内之中,交由他们进行春播育种。

正午时分,江玉珣带人与统管屯田一事的薛可进一道骑马向田间看去。

这片田紧邻着服麟军驻地,土地平坦、肥沃。

在江玉珣来之前,士兵们已经用最快速度在此地播种开来。

——小麦病虫害常常发生在较为阴湿的半山腰。

眼前这片土地是考虑了各方面利弊之后,选中的最合适的一块耕地。

薛可进一边骑马向前一边对江玉珣说道:“今年冬天的雪比往年大将近一倍,土壤的墒情也比往年能更好一些。”

江玉珣一边听一边跟着轻轻点头。

他在镇北军中跟着种了多年小麦的役卒好好学习了一番。

——薛可进口中的“墒情”,指的就是土壤的含水量。

若是“墒情不足”,土壤太过干旱就会耽误小麦出苗,继而影响其生长发育。

听到这里与江玉珣同来的少府下属官员忍不住好奇:“所谓‘墒情’应当如何判断?”

薛可进犹豫了一下,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江玉珣便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他快步向田地间走去,直接蹲下摸了摸被翻起的耕土。

江玉珣的动作把背后的人吓了一跳:“江大人怎么直接用手去碰?”

“不打紧,”江玉珣笑了一下,随即转身向背后的人展示道:“这土的颜色偏向于褐,正是适合播种的时候。若是发白、发灰,则需要尽早浇水。”

“对对!”薛可进当即点起了头,他忍不住看着江玉珣欣慰道,“江大人自小在南地生活,自幼读圣贤书而不曾事农桑。我记得大人几个月前还不懂得耕种,没想到现在竟知道得这么多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忍不住感慨道:“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薛将军实在是过誉了,”被夸得不好意思的江玉珣赶忙摇头说,“这些本就是我应当了解的事情。”

这片地还有一半未种,但是士兵已经田平了土碎,并将土地整得松软细绵、上虚下实。

确定这些种子能被按时种下后,江玉珣就用丝帕擦干净手,自田间站了起来。

眼见着正事已经忙完,江玉珣大概朝远处看了几眼,便随着薛可进一道去往军中用饭了。

去往服麟军营地的路上栽了几棵柳树。

此时柳枝已生出了细嫩的绿芽,并随着风轻轻地摆动。

将要走到军营中时,薛可进突然说道:“再过几日便是贤侄生辰,近来虽然朝事忙碌,但也千万别将这日子忘到脑后。”

他的语气忽然间和缓了下来,与五大三粗的外表格外不符。

“……生辰?”

江玉珣顿了一下方才想起来,原主与自己的农历生日同是三月十二。

这一次薛可进并没有叫自己“江大人”而是改用“贤侄”这个称呼,显然是在以长辈的身份关心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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