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洄+番外(93)
作者:图苏
内官们向来只听命于宫里那位。
霍珩这个人,秦未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向来对霍无羁不怎么热络的,这日这般,定然是有什么目的。
秦未半敛眼眸,沉思一瞬,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公公们为何如此急切寻他?”
“没...也没什么大事。陛下只是想...想邀霍参将到御书房探讨一下北疆军情。”
内官们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寻了一个由头来搪塞秦未。
他们这些话,秦未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他必须得装作相信,且不能表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在旁人面前,他需得时时刻刻伪装自己,不能辱没了秦家的名声。
这就是他讨厌和外人打交道的原因。
“那...秦公子可知,霍参将素日里都喜欢去往何处吗?陛下还在宫里候着,咱们也好去四处寻一寻。”
秦未思索片刻,说:“平日里,他不是在太学便是在家里,从来都没有出过京城。而今,正值年关,他许是出京游玩了也说不定。”
“多谢秦公子告知,咱们先告辞了。”内官们听了他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轻快。
他们转身离开的前一刻,秦未又唤住了他们。
“诸位,且等等。”
“秦公子,还有何事?”
“我方想起来,前些时日,我听到他说起过,他想去京郊的寒山寺上香。今日,许是去了那里也说不定。”
话落,秦未冲他们清浅一笑,只是这笑意并未触达眼底。
内官们应下后,疾步走出了院落。
秦未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把目光收回来,转头对小厮低语:“去差人盯着他们,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了。”
小厮应声退下。
秦未又返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霍无羁从来都没有同他说起过寒山寺,他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想将他们这些人调离京城罢了。
他迫切想要知道霍珩的目的。可他昨晚饮了酒,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想不全面。
思来想去,他起身去了书房。
他脑子混沌一片,但这个家里,还是有清醒的人在的。
更何况,依他对霍无羁的偏爱,纵是耍尽了手段,也一定会尽快将事情搞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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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未到达书房的时候,秦执年正写着什么东西。见他过来,秦执年放下毛笔,说了句:“我正要差人去寻你。”
秦未知道他想问什么。关于昨晚,给秦央下一剂猛药的事情,他一早就跟他说起过。
看着秦未眼底泛起的乌青,秦执年问了句:“昨晚没休息好?”
秦未颔首,无奈叹了口气,说:“那丫头,饮了两盏酒,又哭又闹,磨了一整晚。”
昨晚,他几乎一.夜都没怎么合眼。
从桥上离开后,许是因着林琅一起同行的缘故,秦央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回了府,她才表现出来。
秦未寻到她时,她正一个人坐在花厅发呆,神色恹恹,看起来有些失落。
他没有即刻进去,反而转去膳房,弄了几盘点心和一坛花椒酒。
秦央听到脚步声,抬眸望去。看清来人是秦未的一瞬间,她瞳孔一震,下意识收紧了呼吸。
今日,众人皆见。
霍无羁满心满眼都是阿予,半点注意力都不曾放在她身上。
她的那点小心思,秦未是一开始就发现了的。
她害怕秦未会骂她。她害怕秦未会像上次在马车上一样,对她冷眼相待。
她这个兄长,若真冷起脸来,还是很吓人的。
对上秦未的视线,秦央忙不迭垂下眼眸,不敢注视他的眼睛。
她心情忐忑,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听到他开口说话,反而听到一阵窸窣的声响。
她悄然抬头。
秦未已经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来不说,还在案几上摆满了她爱吃的糕点和茶盏。
但茶盏里盛着的,并非是茶,而是花椒酒。
瞬间,秦央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阿兄。”她怯懦喊了他一声。
秦未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秦央挪着小碎步,坐在了他对面。
“冷不冷?我温了花椒酒,要不要喝一点暖暖身子?”他又问。
秦央点头,端起身前的茶盏,一口灌了下去。
霎时,烧灼感传遍了周身,她的眼泪都激了出来。
这一晚,秦央一直在等着他教训自己。
但他偏偏一句话都没提。
后来,三两盏酒下肚,秦央便有些醉了。
她先是埋怨秦未前些时日对她的冷脸,随即又呜咽着低诉她对霍无羁的情意,最后干脆起身,摔了碗盏,并且开始背诗经。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安稳些。
秦央将她背回房间,并嘱托丫鬟给她灌了两碗醒酒汤后,才信步回了自己的小院。
才睡着,宫里那些内官们又来搅扰。
一来二去,倒是搅得他没了半分睡意。
第79章 清极不知寒(三十九)
秦执年听完, 倒是冷静的很,只感叹了句:“如此也好,她哭一哭, 闹一闹, 压在心底的情绪也就发泄出来了。”
秦未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他信步走到一旁桌案前,自顾倒了杯冷茶,一口闷下肚, 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才又重新来到秦执年面前。
秦执年见状,问:“醒酒汤可喝了?”
秦未摇摇头,说:“尚未, 待会儿回去便喝。”
秦执年当听了,当即吩咐书房外候着的侍从亲去小厨房熬一碗醒酒汤给他。
“爹,方才宫里来人了。”秦未开门见山。
“让他们稍后, 我即刻便去。”一开始, 秦执年并没有太过在意。宫里时常来人邀他入宫商议朝政。
可看到秦未脸上少有的郑重神色,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人呢?”
“走了。”
秦执年正准备从凳子上起身,听到‘走了’二字,面带惊愕,又坐了回去。
“走了?”
秦未点点头, 说:“他们是来向我打听无羁去向的。”
“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听到霍无羁的名字,秦执年当即皱起了眉。
“内官们说,是陛下想要邀他去商讨北疆的军情, 但他府门落了锁, 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秦执年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
秦未看着他铁黑的面庞, 又问一句:“爹,近日北疆不太平吗?”
这个问题,秦未在来书房的路上便开始思索了。
如果北疆真的安稳,那些内官断不可能信口胡诌的。北疆如今是祁将军坐镇,难道......
秦未正思索着,秦执年忽然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封书信。
“看看吧。”
秦未接过,上面写着“秦兄亲启”四个大字。
他没有见过这个字迹,便问了句:“爹,这是谁的信?”
“前些时日,你祁世叔差人送来的。”
秦未把信拆开,读完上面的内容,也下意识皱起了眉,嘟哝了句:“回鹘和柔然竟勾结到了一处?”
“北疆乃我朝天堑,北疆若破,铁骑一路南下,我朝危矣。”
话落,秦执年长叹一口气,又说:“好在,北疆有你祁世叔这般赤胆忠心的人坐镇,为父尚且安心处理京中朝政。”
听他这么说,秦未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北疆还没到那般不可救赎的地步。
而今最重要的,是霍无羁。
“你可知无羁他去了何处?”秦执年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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