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洄+番外(77)
作者:图苏
其中,与那画卷中的女子最为相似的,当属扬州江毓儿。
霍珩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那双眉眼所吸引。得知她名字里有毓这个字后,更是当场封她为‘美人’。
一连恩宠数月后,她如今已经是大名鼎鼎的毓妃娘娘了。
但是,霍珩并没有就此放弃寻找那画中的女子。
直到现在,各州郡的官员们人手一幅美人画像。但凡世上女子和画卷上的女子有几分相像,都会被誊画下来,送入京来。
短短数月,被送进宫的女子不计其数。
但是,最受皇上宠爱的,还是毓妃娘娘。
霍珩爱极了她的那双眉眼。
第64章 清极不知寒(廿四)
许是神明眷顾, 又许是真龙庇佑。
很多年以前,霍珩还是世子时,无意间得到一件会发光的‘法器’。
他研究了好些时日, 才将那法器如何使用的方法摸索出来。
尽管法器里映射了不少人间之物, 但大多数,都是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甚至是不属于他们这个时代的东西。
故而他猜测,这个法器,应该是九天之上的仙女下凡游玩时, 无意间遗落到人间的。
法器中, 不仅记载着她的面容,她的嗓音,她的家人, 她的日常起居。
甚至还有她的坐骑。
她的坐骑,是一只可以翱翔于云端之上的金属大鸟。
也正是因为这只金属大鸟,让霍珩越发笃定, 这件法器不是人间之物。
最让他痴迷的, 还是法器中的那个生的极美的女子。
不,是仙子。
他从来没有在人间见过如此殊丽。
他也曾在书中见到过,神仙大多爱穿紫衣。
法器里的她,总是穿着绛紫色的衣衫。他甚至还从法器里听到,她的家人唤她为‘阿遇’。
具体是哪个字, 他不知道。
或者,是阿玉。
又或者,是阿语。
但他希望是‘遇’, 遇见的遇。
也许是他操作不当, 没几日,那法器坏掉了。
无论他怎么摆弄, 它都再也没有发出过光亮。
他也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位身着绛紫色衣衫的仙子。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惋惜。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脑海中,时不时就会浮现出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她的一颦一笑。
霍珩这才意识到,他怕是心悦于她了。
可他几乎寻遍了整座京城,都没能找到与她容貌有半分相似的女子,更别说是她本人了。
于是,他开始画她,用以慰藉相思之情。
再后来,先皇病逝,他也就登基了。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万千百姓的生杀予夺大权尽数攥在他的手中。
可他的后宫却始终空虚,他始终对旁的女子提不起什么兴致来,满心思都是那位名为‘阿遇’的仙子。
于是,他开始差人拿着阿遇的画像,去各郡县搜罗美人。
也许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上苍,老天怜悯,让林琅在江南帮他寻得了江毓儿。
好巧不巧,她不仅眉眼像极了阿遇,就连名字里,都有一个毓字。
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是她偏生喜欢有些艳俗的赤红色。
就连她平日穿的衣裙,也大多这个颜色,而非阿遇喜欢的紫色系。
他看不惯,便差宫人烧了她的衣柜,并且重新差内务府依照她的身量为她打造了一系列同一色系的衣裙。
就连贴身小衣上绣的花,都是浅紫色。
不只是她,后宫之中,但凡是和阿遇有几分相像的女子,都被他赏赐了好些衣裙。
一时间,百花齐放。但恩宠最盛的,仍是江毓儿。
短短数月,她便从小小的美人荣升为毓妃。
除了丞相之女,后宫之中便只有江毓儿被封了妃位。
早在选秀那日,皇上便亲口告诫过她们:后宫女子,一律不得靠近御书房半步。
这条口谕,后宫佳人,无不遵从。
可偏偏对江毓儿是个例外。
-
御书房内。
江毓儿一袭紫衫,一身软骨,半瘫在霍珩怀里。
内务府新晋的鹅梨帐中香的味道,时刻在鼻息间萦绕着。她一个女子嗅了,都觉得体内气血翻涌。
可偏偏,霍珩不为所动。
明明她就在他面前,他还非要画她的小像。
江毓儿眸子里,除了情.欲之外,又多了一抹偏执。
她本是一个无根浮萍,幸而爹娘生出的一幅好皮囊。因缘际会,入得宫城,得此荣宠。
后宫之中,不得皇上恩宠的女子,过的甚至不如一等宫女。
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可近些时日,皇上对她越发冷淡了,丝毫不似她初进宫那些时日那般痴缠。
以往,她初进宫时,每个月,除了她的信事,他都是宿在她的寝殿之中的。
可近一个月,他也才不过来了七八日。
再加上,近些时日,许多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女子被送进宫城。
她内心很是惴惴不安。
为今之计,若想荣宠不衰,只有怀上龙嗣这一条路。
可偏偏,他对她越发冷淡起来,像是对她失了兴致一般。
她没有办法,只能买通了内务府的一干人等,让他们在鹅梨帐中香内多添了几味可以助兴的香料。
皇上如今还愿意让她进御书房,还愿意花时间为她画小像,足以说明他如今心里还有她,还没有完全厌弃她。
他时刻嗅着,总能让她寻到机会的。
譬如,现在。
她在被扬州刺史收作义女之前,是风月中人。画舫里的嬷嬷,教了她好些侍候人的功夫。
进宫后,她担心皇上嫌恶她的出身。那些勾人的招数,她从来都没有往他身上用过,故意扮作矜持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可现在,眼看着他对她越发冷淡,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熏炉里的香,是她亲自燃上的。
为了早日怀上龙嗣,她特意加了双倍的料。
许是香料起了作用,江毓儿双颊绯红,腰身软绵,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慵懒掀开眼皮,仰头看了身边那位身着明黄衣衫的男人一眼。
他呼吸平稳,目不改色,专注在桌案上的画纸上。这鹅梨香,似乎对他半点都不起作用一般。
“陛下,你倒是看看臣妾啊。”
江毓儿说着,指.尖一寸一寸往他胸口的衣襟探去,直至触到敏.感部位。
可她都这般撩拨他了,他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冷声说了声别闹后,随即便将她的手从明黄衣襟下抽离。
江毓儿流转的眼波间,闪过一抹不耐。
她拽着他腰间的玉带,攀着他肩膀,挺直了腰身,垂眸瞥了一眼他正在画的小像。
衣衫和面容的轮廓都已经画好,眉眼也能依稀看出个大概,此时他正用笔尖精细勾勒着她的眉毛。
一根又一根,乐此不疲。
江毓儿强压下.体内的燥热,轻笑打趣道:“陛下可真奇怪。旁的画师作画,都是先画五官,可偏偏陛下,每次为臣妾画小像,五官都放在最后。”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她画小像了。
但她却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成品。
霍珩听了,执笔的手微顿,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眉眼看了一会儿,随即又转过头去,继续作画。
仿若,他刚才那一眼,只是为了看清她眉毛的走势。
江毓儿见他依旧端方坐着,缠着他腰身的胳膊更用力了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目光一道落在了画纸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那么一瞬,她看着小像上的那双眉眼,竟觉得比她脸上的那双还要更生动,更传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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