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洄+番外(30)
作者:图苏
“可惜了,咱们差了这么多人,竟在境内寻不到半点她的踪迹。莫非,这姑娘是异族人?”
秦执年听了,想也没想,再次摇头,道:“单从画像来看,不像异族。”
徐成嘟囔了一声:“这便奇怪了。莫不是她还是隐世的仙女,会飞天遁地不成?”
秦执年又说:“无羁那小子嘴巴严的紧,他很少向别人说起温姑娘的事情。”
说起无羁,徐成忽然想起陛下今日宣秦执年进宫的目的。他又往前倾了倾身子,凑到秦执年耳边,用更加细碎的声音低语:“太傅,陛下今日寻你来,是想同你商量立储事宜。”
太傅捋了捋胡子,说:“此行目的,老夫已然猜到了。”
“陛下膝下无嗣,有意从旁支过继一位世子来继承皇位。”徐成说完,端起已经放凉了的那杯茶水,轻抿一口,润了润有些发涩的嘴巴,也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做一个准备。
秦执年边听边跟着点头。
陛下的身体状况一日不日一日,为了江山社稷,选嗣立储是迟早的事情。
“霍珩?”这个名字,秦执年很是不情愿地说出了口。他有点不敢想象,自己未来的君主会是这样的人。
徐成摇摇头,秦执年一头雾水。除了霍珩,再也没有适龄的皇家子弟了。
忽然,秦执年脑海里闪过无羁的那张脸。莫非......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徐成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太傅莫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位。”
秦执年先是看了徐成一眼,随即瞥向屏风那处。其实,他一早便猜到过陛下的用意。
自他登基后,因为后宫和子嗣的原因,没少被朝堂上那些老顽固施压。
可这些,都被他一一回绝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无羁的下落。
当时,他和祁放负责在外寻找小世子的下落。他刻意清楚感觉到,每每那些老顽固逼他逼的紧些,他想要寻到无羁的心情也就愈发急切。
当时,他就猜到,陛下许是这般用意。
可自当他把无羁找回来后,陛下并没有即刻认下他。再加上近些年朝堂的局势愈发扑朔迷离,他还以为,陛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是陛下的意思?”秦执年问。
这个问题,徐成没有回答。他又抿了口茶,说:“当年宫变时,北安王被叛军围剿,以身殉国。已怀八月身孕的北安王妃却始终杳无踪迹。太傅可知,这北安王妃是何人?”
秦执年叹了口气,说:“怎会不知。北安王妃乃安平驸马的胞妹詹兆君是也。那场宫变,着实害了很多人。詹家老太君得知他们兄妹二人的噩耗后,急血攻心,三日后不治身亡。”
因着和詹兆清的交情,秦执年对北安王妃和詹家老太君的遭遇很是愤慨。但他不过草木之人,对这些事情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当时寻找无羁的下落时,顺便查找詹兆君的下落。
可惜,他寻遍了四海,也没能寻到北安王妃的踪迹。
每次想起詹家的人,秦执年的情绪便会低落很久。还好,他找到了詹兆清唯一的血脉。这是他唯一的慰藉了。
秦执年长舒一口气,仰头叹了句:“也不知北安王妃如今是否尚在人世。”
看着秦执年眼尾的那抹晶莹,徐成有些于心不忍。
“往事不可追,太傅还是莫要伤神才好。”话落,他摸出一张帕子,递给秦执年的同时,又凑在他耳边说了第二句话。
“太傅暂且宽心,陛下已将北安王妃已经寻到了。”
秦执年听了,连呼吸都缓了几分。他瞪大了双眼,一把攥住徐成的胳膊,低问:“此话当真?”
徐成郑重其事点点头,又说:“不仅如此,北安王妃还诞下一女,现如今过的也算安稳。”
“如此,北安王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秦执年说完这话,想起方才和徐成讨论的问题,又问:“立储之事,和北安王妃又有何关系?”
“北安王妃于宫变一个月后诞下一对龙凤胎,王妃因王爷之死,心有郁结,不愿再涉及凡尘,携子女于京郊寒山寺带发修行。陛下.体恤......”
徐成话没说完,便被秦执年打断了。
“等等。方才总管不是说,王妃只诞下一女,怎的......”
话说到一半,秦执年忽然坐直了身体,眼睛下意识往屏风那处瞥去。
也是,北安王妃乃詹兆清嫡亲胞妹。
那小子又是他詹家嫡亲的血脉,他们姑侄二人血脉相连,长得无论多么相像,也能说的过去。
那时,再将他过继到陛下名下,如此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用皇姓,继皇位了。
圣人总言,大丈夫自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自古以来,随母姓之人大有人在,也并非是大逆不道。
秦执年正想着,又听到徐成说:“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需得将那背后之人一网打尽。”
“徐总管如此说,莫非陛下已有了证据?”背后之人是谁,秦执年一早便猜到了。可惜,那老狐狸实在狡猾,又心狠手辣,每次都能被他溜走。是以隔了这么多年,依旧不能将贼人绳之以法。
徐成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太傅且宽心,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话音方落,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不约而同闭上嘴巴。
不多时,小太监端着两盅鸡汤过来。
“干爹,鸡汤炖好了。全程我都亲自看护着,旁人谁也不曾碰过。”
“给我吧。”徐成起身接过,小太监安静退下。验毒,试吃,每一道工序徐成都是亲自负责的,确定这鸡汤无毒后,他才端着进了内殿。
内殿。
无羁一边霍循捏腿按摩,一边接受着霍循对他近期在太学所学的课业的提问,画面很是温馨。
徐成端着鸡汤进来的时候,恰逢无羁有一道题答不出来。
“怎么,答不上来了?”话落,霍循低睨一眼,神情平淡,无羁却无端感受到一阵威压。他明白,这是来自高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场。
方才陛下问的问题,事关朝堂稳定,事关民生福祉。
他心里虽然有些想法,但暂时还没想到要如何具体操办,故而一时有些答不上来,脸都憋红了。
徐成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替无羁解围。
“陛下,鸡汤熬好了,可要趁热饮一碗?”
闻言,无羁微微转头,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陛下,这就是我早上猎得的野山鸡熬的汤,可鲜了,您快尝尝。”说完,无羁起身站在一旁,连忙给徐成让了个位置出来,生怕陛下会揪着方才那个问题不放。
徐成把餐盘端到床榻旁的短几上,他掀开其中一盅,用白玉汤匙搅了两下,正准备盛一碗出来。
氤氲的热气从温热的汤盅里飘出来,涌入在场所有人的鼻腔。尤其是连早膳都还没用过饥肠辘辘的无羁,肚子里的馋虫都被这香味勾出来了。
“好香啊。”霍循叹了句,余光瞥到默默在一旁吞口水的无羁,眼里闪过一抹细碎的笑意。
“徐成,吩咐小厨房,传午膳吧。今日,朕要宴请秦太傅用午膳。”
徐成闻言,盛汤的动作微顿,侧目看了霍循一眼。当即,他就猜到了霍循的用意。
他是想和小先生一起用膳。
徐成没有即刻应下,他担心陛下的身体状况会撑不到用膳结束。
霍循知道他担心什么,偏头和他对视一眼,徐成会意,即刻点头应下,“好,奴才这便去吩咐。”
徐成又重新把汤盅盖好,端着退了出去。
顷刻,内殿又只余下霍循和无羁二人,霍循打量的目光又落在无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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