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洄+番外(226)
作者:图苏
温予不知道,自从她孕吐之后,霍懈北心里想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她一个人。
霍懈北猜测,她之所以会产生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霍无羁的命运正在逐步发生变化。
或许,她所有的应激反应,都是小北在求救也说不定。
此刻,他有点担心温予。
如果事情的走向真的按照他所猜想的那样进行,如果因为他们改变了霍无羁的命运,致使他和她不再相遇,他担心温予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毕竟,小北是她期盼了很久的孩子。
当然,这些只是他的猜测,他没敢告诉温予。而温予,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公主殿下,一时也顾不上他。
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无妄在他们临行前塞给他一瓶梅花香露。他不断在心默念无妄的名字,祈祷他能听到,祈祷他能帮忙留下小北。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历史哪那么容易被更改。
深夜。
公主殿下还是发作起来。
一时间,草庐里所有人都开始动起来。
产房里的事情,温予帮不上忙,就在小厨房烧了一锅又一锅的热水。小药童帮着霍懈北一起熬制补充气力的汤药。随行的两位女使一直在帮着稳婆打下手。而詹兆清,也一直在产房陪着她。
自古以来,女子生产都是在鬼门关打转儿。
温予在小厨房烧着火,耳边充斥着凄惨的叫喊声,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这一次,纵没有被宫变惊着,她...还是难产了。这是不是说明,过去的一切,依旧不可能被改变。
明明是坐在火炉边,温予却觉得有点发冷。
声音没持续太久,公主殿下没了力气,被詹兆清哄着灌下一碗参汤。
不知是因为胎儿太大的缘故,还是因为公主殿下的身体实在娇弱,孩子一直下不来。又因着她公主的身份,两位稳婆不敢轻易下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尊贵的公主殿下给弄没了。
没多大一会儿,温予又听到稳婆惊慌失措喊了一声:“殿下,别卸力啊。孩子再不出来,会憋死的。”
稳婆没说,公主已经有血崩的迹象了。
在产房外煎着药的霍懈北却还是察觉到一丝异样,他几乎听不到她的任何动静了。
他想也没想,问小药童借了药箱,掀帘进到了产房里面。温予从小厨房过来时,只来得及看到他一道背影。
温予没有进去添乱,她怕见到血淋淋的画面晕倒。到时候,他们反倒要腾出手来照顾她。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累,尤其是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她来回踱着步,仔细听着产房里不太真切的对话声。
产房很嘈杂,她全神贯注分辨霍懈北的声音,却也只听到几个零星的词汇。
什么胎位不正。
什么扎针。
...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霍懈北断断续续的声音,她感觉自己没有刚才那么慌张了。
他的存在,就是最强的定心剂。
产房内。
霍懈北一边娴熟施着针,一边指导公主殿下如何用力。看似稳重,实则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他也在害怕。
霍懈北接替了稳婆的工作,拿了银子,稳婆也不好闲着。于是,她们帮着两位女使端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去。詹兆清则听了霍懈北吩咐,去端一碗小药童煎好的汤药。
霍懈北又给她施了一针,其中一位稳婆端着水盆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到她喊了声:“看到孩子的头了。”
她一边喊,一边往外走。一时间,产房里只剩下他和安平。
“殿下,再坚持一下...就要出来了。”孩子两个字,被霍懈北自动屏蔽,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安平已经很狼狈了,妆发尽散,衣衫也被汗水浸湿。至于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她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神色涣散,完全看不出来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他用净水洗了张软帕,蹲下身,擦掉她脸上的汗水。
暗室里的画面和眼前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交替,霍懈北看着她如今虚弱的模样,又一次落下了泪。
“马上就出来了,娘亲,你再坚持一下。”他攥着她的手,声音沙哑,根本没有意识自己刚才喊她的称呼。
他没有想到,重来一次,他的出生依旧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劫难。
“对不起,娘亲,无羁对不起你。”
他垂着脑袋,一遍遍低喃。不止是因为他让她痛不欲生,还因为他身为少年霍无羁时的恶意揣测。
他沦落到乞儿时,每每在街巷看到幸福美满的一家人,他在想念温予和小北的同时,也曾暗暗猜测,为什么他的父母会这么狠心地抛弃他。
他陷入自责,没有注意到安平另一只手颤了颤。她的眸光甚至清醒了片刻,曾侧目看他。
“药来了。”人未至,声先到。
霍懈北回神,抬手擦掉悬在眼睫上的泪珠,站起身对詹兆清说:“你来喂药,我继续施针。务必灌下肚去,接下来,她就要靠这晚汤药来提气了。”
詹兆清郑重点头:“好,拜托先生了。如有不测,请先生务必保我妻子。”
霍懈北同样没有丝毫迟疑地点了点头。
天可怜见,在保大保小这个问题上,他们‘父子’意见出其的一致。尤其是在亲眼看到她生产的样子之后。
温予一直在产房外,她来回踱着步,看起来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急。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今夜的山风格外寒冷。四肢冻得僵麻,里面依旧在忙活。
忽然,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从里面传来。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恭喜殿下,喜得麟儿。”
女使和稳婆的声音接连传来,温予也跟着松了口气,抬步往里面走去。
婴儿的啼哭声中气十足,霍懈北没去管他。他第一时间检查了安平公主的生命体征,见她逐渐趋于平稳,他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温予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霍懈北收了针,往公主口中填了一块参片,才冲着詹兆清说了句:“母子平安。”
“辛苦了,殿下。”詹兆清微微俯身,轻吻公主眉心。明知不该看,可霍懈北有些挪不开眼。
他一直看着,又在詹兆清起身前收了视线。却不想,詹兆清直冲他走来。
詹兆清:“今日,幸好有先生在。詹某叩谢先生。”
无论是在一旁看着襁褓里的霍无羁的温予,还是埋头收拾药箱的霍懈北,都被他这话给吓了一跳。
父跪子,可是要折寿的。
两人异口同声:
“不可。”
“不可。”
温予朝着他们这里走来,却还是慢了一步。詹兆清已经撩起了衣袍。幸而霍懈北及时托住了他的手臂,他才没有跪下。
一时间,谁也没有注意到,床榻上的霍嫱,正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直到女使抱着清理干净的小世子来到她的床头,她才收回视线。女使把婴儿放在她的身侧,说:“殿下,您看看小世子。”
温予也凑上前,贪婪看了婴儿一眼,触到公主探过来的视线,她才收敛一些,说了句:“恭喜殿下,母子平安。”
公主无声笑着,下巴在小世子额头蹭了蹭。温予也跟着笑笑,视线却再也从他脸上挪不开。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她蹲下身来。
和在水镜里看到的婴孩一模一样,温予探出一根手指,用指腹在他面颊轻轻蹭了蹭,连声音都变得柔和:“无...韫儿,韫儿。”
公主平安,他也平安。
真好。
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鼻腔骤然一涩,眼泪差点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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