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洄+番外(217)
作者:图苏
而仙山之巅的一处断崖山,还有三位白衣少年正在练剑。
不知是因为绘制这幅画的人功底很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温予单单是看着,就觉得身临其境。
她的眼前,似有浪花在翻滚。耳边,隐隐传来古琴叮咚作响的弹奏声。
最让她诧异的,还是剑气。
她目不转睛盯着断崖上的四位白衣少年看时,剑气扑面而来,刮得她肌肤生疼。她想挪开视线,却发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阿予,别看。”
她看得正出神,一只温厚的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一阵心悸之后,她恢复了正常。
温予定了定心神,问:“这幅画也有什么玄机吗?”
“这幅画里蕴含了无妄的念力。你没有什么修行,又是第一次看,抵抗不住也很正常。”
霍懈北一手捂着她的眼睛,另一手强行掰过她的肩膀往一旁走去,避免她再被画中的念力所扰。
过了断崖后,他松开了手。从一旁的桌案上拿了一瓶用梅花淬炼而成的花露,倒在指腹,在温予的眉心及人中各点了一下,随即又说:“这下,你可以继续看了。”
刚才那阵凌厉的剑气犹在,尽管霍懈北这样说了,她却是不敢再往断崖那处看,转而看向亭子里的那对璧人。
这一次,她的感受比刚才更为清晰。
琴声悠扬,却并不婉转,反而隐隐透着几分肃杀的磅礴之气。尽管弹琴的那个男人面带笑意。
画中的红衣女子,旋转,跳跃。尤其是当她两只手臂扬起来的时候,衣袖翩翩,像一只妖冶的赤色蝴蝶在云雾间飞舞。
看着亭子里的两人,温予心生一念。她忽然对亭子里这两人的长相有点好奇了。
一念起,云雾涌动,画里的人当真离她近了一些。
温予惊诧于男人的长相,和无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男人的脸上,不似无妄这般纯稚,眉眼间尽是专属于少年人的肆意和张扬。
她正看得出神,红衣女子忽然转过身来,似是察觉到有人窥探,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
下意识的,温予回给她一个微笑。唇角勾起来之后,她又反应过来,红衣女子只是画中人。
她长得很好看。
远山眉,一双杏眸水汪汪的,鼻梁微挺,薄唇微微抿着,笑起来还有酒窝。最瞩目的,还是她眉心上方有一道赤色的水珠形状的花钿。
不知道为什么,温予看着她,总觉得很亲切。
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霍懈北,问:“亭子里的男人,是无妄吗?”
“应该是他。”霍懈北也曾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尽管无妄不承认,但他确信,抚琴的那个男人就是无妄。
“那这位红衣女子,是他的心上人吗?”温予又问。霍懈北摇摇头,说:“他说,只是小师妹。”
温予也摇摇头,说:“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觉得他喜欢这个小师妹,而且是极其喜欢的那种。”
她说得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侧的男人此时正用画中人的眼神看着她。
温予又问:“那这画上的七个人,是他和他的同门吗?”
“不是七个人,是九个。”
霍懈北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指了指被海豚包围的小舟,说:“小舟里,还有两位。”
温予看过去,果真在船舱里看到了一男一女两道人影。
“听无妄说,小舟里的这两位,是他的师父和师姐。而其他人,应该是他的师兄弟。”
霍懈北说完,目光落在了壁画前的八仙桌上。桌案上依次摆放着八尊用梅花木雕琢的人形小像,穿着打扮及其长相都和壁画上的一不一样。
温予也注意到了奉在桌案上的小像。她特意数了数,桌案上有八尊小像,却有九个烛台。
明显是拿掉了一尊。
“怎么少一个?”她问。
“因为他还活着。”他说。
“你的意思是,其...其他人都没了?”温予听着,有些骇然。
霍懈北没说话。
有些问题,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温予的目光又一次落在空的烛台上,霍懈北见了,低笑一声,说:“别多想。那儿,之前奉的是我的像。”
“现在,也该让它回归原位了。”
话落,他从温予手里接过她怎么也都要随身携带的背包,打开,拿出里面的小像,重新摆在了桌案上。
一开始,温予是想拒绝的。
可当她看到霍无羁小像的底座和桌案上遗留的痕迹严丝合缝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她犹豫了。
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看着那尊小像,好一会儿都没有再有动作。
其实,霍懈北心里也在忐忑。他担心,她会过于执拗于那尊小像,而不愿放手。可她全程没有阻拦,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阿予,来这边,我带你去看霍无羁。”霍懈北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往一旁角落走去。
温予回过神,紧跟着他的步伐,口吻里带着一抹不可置信。同时,又有些期待。
“真的...可以看见他吗?”她问。
霍懈北点点头,说:“我保证。”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角落。
角落里,放着两口大水缸。其中一口缸里,养了一株睡莲。而另一口,蒙着一块黑布,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阿予,别紧张。”
霍懈北看了温予一眼,抬臂掀开了蒙在缸上的那块黑布。
第182章 烧灯续昼(四十六)
这口缸的材质和养着睡莲的那口并没有什么区别, 同样也是满缸的水。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口缸里没有睡莲。
水面澄净,温予站在缸前, 甚至能清晰看到倒映在水面上的五官。无论是她的, 还是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的,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温予心中诧异,对水面的观察更仔细了些。她把脑袋往一旁探了探,她果真发现了些许端倪。和养着睡莲的那口缸里的水相比, 这一缸水好像更浓稠、更清晰一些。
与其说是水面, 倒不如说更像是一面镜子。
温予转头,看了霍懈北一眼。他已经把蒙着那口缸的黑布归置整齐、放到一旁了。
触到温予探过看的视线,缓缓开口, 为她解惑。
“这的确不是寻常的水。和墙上那幅画一样,里面凝结着无妄的术法。”
听到这里,温予想起那阵刺骨的剑意, 下意识后退一步的同时, 把视线也从水面挪开。
霍懈北见状,低笑一声,又说:“没关系的,不用担心,这面水镜没有攻击力。而且, 只有你看着它的时候,它才会发挥出作用来。”
温予这才又继续看它。
霍懈北上前一步,接过她手里的羊肉串, 随即又用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 掌心扶着缸沿,说:“手不要挪开, 默念你想要知道的问题,水镜会给你答案。”
温予吞了吞口水,开始按照他说的做。
她脑海中才闪过霍无羁的名字,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开始颤动起来。
哗啦一声,水花飞溅,她的手背都被溅湿了一大片。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霍懈北的胳膊及时揽上了她的后腰,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回响:“别怕,没关系的,手掌不要离开缸沿。”
“好。”温予听了,及时调整好身形,掌心和缸沿贴得更紧了一些。
她才站稳,方才平静下来的水面又有了新的变化。
明明没有风,水面却泛起层层涟漪。片刻之后,涟漪散去,水面上忽然出现几道人影。
虽然有些模糊,但温予依旧能分辨出那几个人的全都不是霍无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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