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预言必死的我摆烂了(140)
作者:苏霖
叶宵口中的杀意森然,也让薛秭颜一凛。
“仇人?”
叶宵没有开口,只是平淡地转过头,看向那半空中云雾飘渺的仙山。
于是那一日,懵懂的薛秭颜对着仙山上的“哥哥”们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
“我在回程时失足掉进了海里,这才回来迟了。可这也是秭颜自己不注意,所以秭颜自请清扫大殿,以作惩戒。”
扫完大殿,还有偏殿。
扫完偏殿,还有广场。
扫完广场,还有弟子宿舍。
扫完弟子宿舍,还有食堂。
扫完食堂,还有藏书阁。
期间,她无数次被迫丢下扫帚,被不同的“哥哥”拉进房间,树林,甚至食堂餐桌。在知晓这种修炼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后,耻辱与羞愤爬满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刻进了她的每一分血肉。
但是她都忍住了。
甚至在藏书阁看书快要被发现时,她主动勾引了那位“哥哥”。
因为叶宵的吩咐,薛秭颜从未说过自己识字。
所以当她推开藏书阁大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她抱着怎样的目的。
她不过只是个好用点的漂亮炉鼎罢了。
可薛秭颜,生于阴时阴刻。
——水系,天灵根。
她需要的,只是一把钥匙。
一把打开通天之路的钥匙。
97|第 97 章
秭颜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开朗。
但她自己知道,叶宵也知道,她只是将心里的苦,心里的痛全部藏了起来,用她天真无邪的外表层层包裹,裹成一颗涂着浓浓蜜浆的糖果。只等那一天的到来,便将这糖果送进罪恶之人的腹中,见证他们的肠穿肚烂,尸骨无存。
在薛秭颜的卧薪尝胆中,时光飞逝。
想着自己曾答应过她,要为她绘制一幅任谁人看罢都惊为天人的画,叶宵便开始为此做准备。希望这幅画,能让她伤痕累累的身心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救赎也好……
真没用啊,只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哄她开心。
秭颜太苦了,就连喜欢上的,也是她这样什么忙都帮不上她的假男人。
就连在梦中带她离开,都无法给她幸福。
“宵娘啊,在过一个月就是上元,你也要满十六了。”
在她埋头为薛秭颜作画的某一日,叶老爷带着她喜欢的点心来观竹轩找她。
“我跟老闻商量过了,你跟闻家小子的婚事,就定在来年的三月初八,如何?”
叶宵笔下一顿,差点毁了这整幅画。
满脑子都是秭颜的事,她竟忘记了自己与他人有着婚约。
而她竟然在两人订婚后的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一次都没有去见过他。
婚约,同闻家公子的婚约。
叶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竟对这桩原本没什么异议的婚约产生了抗拒。
对,这是不行的,秭颜还需要叶元夕,她不能就这样消失,成为闻家的媳妇。
可也许,婚后她可以继续穿男装,以叶元夕的身份与秭颜见面?
爹也说过,闻家说她可以继续婚前的生活,不会被困于内宅。
可是,可是……
在秭颜这般痛苦的坚持下,她可以独自一人去享受幸福吗?
自己明明很清楚的,秭颜是一个连恨都不太清楚的孩子。
她是因为自己的话,选择了这条路。
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和爱,才继续苟活于这烂透了的世间。
她不可以背叛她。
如果这世间所有人都对秭颜的痛苦视而不见,那她必须永远注视着她,直到她挣脱枷锁和束缚,重新拥有掌握自己命运的自由。
她无法以男人的身份回应她想要的爱,但是,作为叶宵,她永远只会爱薛秭颜一人。
在完成这幅画的时候,叶宵便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她想要成为薛秭颜的支柱。
“我心悦你,秭颜。”
正月十五,灯会散去。湖边凉亭中,薛秭颜亲耳听到了自己的元夕哥哥,说出了她梦寐以求的甜言蜜语。他望向自己的眼眸中,有欣赏有怜惜,有坚定有温情——
唯独没有爱意。
但是这又如何呢?
她至今为止的人生,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前半是掺了蜜糖的甜美幻梦,后半是沾满了鲜血的可怕噩梦。
但不管在哪一种梦境中,只有元夕哥哥是干净的。
他是因为怜悯而降下的月华,是她永远也无法捧起,只会从指尖溜走的光亮。
是她此生唯一的信仰。
不论他是他,还是她,不论他是否真的爱她。
他希望自己不放弃,她就不放弃。
他希望自己活下去,她就活下去。
他希望的一切,她都会为他达成。
只要这轮月华,能永远洒下。
然而,上天却连这点微末的心愿都要踩在脚下。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她的元夕哥哥,再也不是她的了。
她知道,元夕哥哥之所以化名元夕,是因他便是上元节当晚出生的。
所以这一日,也是他十六岁的生辰之日。
她都知道。
可她不懂的是,他们前一刻才刚刚互通心意,为什么下一刻,他就不再属于她了。
金光从天而降,空中百鸟齐鸣,彩霞漫天。
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间都在为元夕哥哥的生辰而喝彩。
她看着他眉心中骤然绽放的银莲花,看着四面八方被这奇景吸引而来的仙人,看着他们脸上那熟悉的,想要将人生吞活剥的表情——
下意识地牙槽打颤。
她搂着异象散去从天而降的叶宵,眼也不敢多眨一下。生怕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自己怀里最重要的人就要被人夺走。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我们的小秭颜吗?”
穿过层层人潮,闲庭信步走至身前的,便是总位于她噩梦最中心的那个人——
登云门的掌门,钱一笑。
“你怀里这……姑娘,是什么人?”
因为那异样的金光冲击,叶宵用以束发的发冠早已不知消失到何处。只要走近了便不难发现,她这身男装下掩盖着的真实性别。就像自己当初从海里被她救起后,一眼便看出了她这位元夕哥哥的真实身份一样。
钱一笑逡巡在叶宵身上的目光过于放肆,像是想把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扒开,好好看看刚刚那神秘的金光消失到哪里去了似的。薛秭颜扶在她腰际的手紧了紧,抖了下唇,条件反射地逼迫自己露出了一抹笑容。
“掌门哥哥,这是我叶家姐姐,是秭颜的手帕交。今日是跟秭颜相约一起出门看灯会的。”
“哦?那你是同她相识已久了?”他带着玩味的笑意说。
“是,秭颜与姐姐认识快两年了。”
“那你可知,方才那道金光是出自何物啊?”
何物?什么何物?
是指元夕哥哥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可是除了带给她的画以外,今天元夕哥哥没有带任何其他特别的东西啊。那画此刻也掉在亭子边的树丛里,根本没有被金光罩进去。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那就只能是她头上突然多出来的银莲花纹样了。
但薛秭颜本能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对叶宵不利。
“我、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
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薛秭颜又含混其词,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钱一笑的耐心慢慢见底。他终是冷下了脸,对薛秭颜下了命令。
“既如此,就先带她回山,之后再慢慢调查。”
回山?
要让叶宵去山上?
一想到那些上了山的女人都将面临什么样的未来,薛秭颜不受控制地大喊了一声。
“不——”
钱一笑离开的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来,平日里看着还算和蔼的脸庞在夜灯的侧影中显得格外阴森,像极了传说中会勾魂索命的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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