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皇子基建强国(112)
作者:荡青山
楚既明从短暂的睡眠中醒来时,连看到温南安那张脸,都没有那么深恶痛绝了。
可他的精神也正在最疲惫的时候,刚想着再睡一会儿,又听见远处传来忽视都忽视不了的嘈杂,吵得人心烦意乱,让他刚刚降下去一点的火气都唰地燃烧起来。
“什……”
皇帝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气流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运了运气,怒道:“什么人在外喧哗?”
正在施针的温南安抬眉看了一眼:“听着像是你的好儿子,长安兄,先说好,若是那小子进来影响了我的治疗,给你治出个口歪眼斜,可怪不得我身上来。”
楚既明一时哽住,忍气吞声道:“安城如这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孩子都制不住。”
温南安嘲讽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对周国皇室的情况说不上了如指掌,但也略有耳闻:景元一朝皇帝无能,王家愈发势大,惯得那个出身尊贵的五皇子也是无法无天,这些都是江逾白对他提起过的笑料。
不得不说一句自作自受。
不过,这时那位金尊玉贵的五皇子,又为什么要来闯瑞郡王府?
温南安表面不动声色,脑子却飞快地转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事情好像有点超出了掌控。
今日想要顺利完成计划,带矜言离开……不会又被什么变故阻挠吧?
事实证明,温神医不妙的预感,总是那么灵验。
安城如是尽了力的,可他一个奴才,又怎么敢真的对五皇子怎么样?
说得不好听一点,现在皇上的情况还是生死未卜,今后朝中局势如何,谁也说不清楚,他这个所谓的御前总管说起来风光无限,可一旦真的改朝换代,便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老太监罢了。
楚知微带着一队亲兵,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宅院。
郡王府的家丁更加不敢如何阻挠他,竟就这么让他长驱直入,一路“杀”到了皇帝接受治疗的地方。
“父皇,父皇!”
少年高声叫着,带着人横冲直撞,砰地一声冲进房中,倒好像真的是在忧心父亲的安危。
“儿臣护驾来迟了,那姓温的原来不怀好意,儿也是受人懵逼,还请您恕罪!”
话音不落,如狼似虎的亲兵就一窝蜂地冲上去,夹住了正在治疗的温南安,温南安面上淡淡,并不反抗,顺着他们的力道束手而立,只冷道:
“不想今日还能看到这出弑君夺位的好戏,长安兄,你养得好儿子啊。”
楚知微一惊,恼羞成怒道:“你这贼子,休要血口喷人!”
他好像真的是来“救驾”的,甚至还带了极为胡子花白的太医,几个老头子战战兢兢,立刻去查看皇帝的状态,发现似乎真比几日前在宫中时好了不少,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
五皇子冲进太医院,又不由分说将他们掳到这里来,也不像是要戕害陛下,可不管怎么看,这位温神医竟好似是真的“神医”啊。
景元帝简直气得要吐血:“孽、孽障!谁让你进来的!”
楚知微一愣,连忙道:“父皇有所不知,这人原名叫温南安,当年是我大周海捕的钦犯,他这次回来,定然是要报复于您!”
“来人啊!”五皇子狠狠道,“将这恶贼给我斩了!”
楚既明瞠目结舌,简直要喘不过气来,颤巍巍地指着楚知微,竭力喊道:“护驾——外头的蠢材!安城如呢,还不给朕护驾!”
可他实在太过虚弱,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别说把被挡在外头的侍卫们喊进来,便是连床边的楚知微都没有听清。
皇帝在突然之间感到恐惧,他似乎是刚刚才发现,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千牛卫与金吾卫,其中大多都是盛京中家世显赫的官眷子弟,这些世家大族们以王谢为首,同气连枝,在危急关头,若是必须让他们在自己和楚知微之间选择……他们又会选择谁呢?
诚然,现在造反,或真的弑君夺位,对讲究礼义的世家来说都是最坏的选择,可万一形势真的到了不得不孤注一掷的时候,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铤而走险!
都说乱世出英雄,如今北有匈奴,南有陈国,大周此刻,实在算不上坐享太平啊!
几乎体验过一回死亡,楚既明的思路突然间清晰起来,从前被刚愎和自负所掩盖的危机都被生生揭露在眼前,他看着眼前原本觉得还不错的儿子,警惕感油然而生。
这些、这些孽障!
五皇子却不知,自己在父皇眼中已经成为了需要大加提防的对象,他是真的有些冤枉——刻前突然听说那位由自己找来的江湖神医的身份,他还真的是来救驾的。
只是从小跋扈惯了,情急之间,怎么会把一个老太监和区区禁卫统领放在眼中。
“五皇子,”温南安悠悠然道,“你若再不放手,耽搁了施针的时辰,贵国皇帝的性命,可就真的是大罗金仙难救了。”
楚知微到底只是个被宠坏的少年,今日行事全凭冲动,进来以后看到皇帝的态度和明显好转的病情,便已经感觉不对,可事已至此,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谁知你筹划的什么计谋!”楚知微愤然道,“温南安,别以为天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细蔷之毒的解法,我倒要问问你,第二次中毒,除了寒玉族至亲血脉,又哪有什么别的解法!”
此言一出,其他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楚既明和温南安的脸色却同时变了。
楚知微这一句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几乎字字都是皇帝拼命掩盖的秘密:他是如何知道那毒的名字还尚算有迹可循,可他怎么知道皇帝曾中过一次毒,怎么知道他二哥不是“至亲血脉”,甚至最离谱的,这戒毒过程就设在瑞郡王府中进行,他又怎么知道温南安提出的是“别的解法”!
要知道这所有的事,恐怕连皇帝身边最亲近的温公公都做不到!
最可怕的是,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丝毫不觉得自己泄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可见皇帝所有的隐秘在不知名的地方是如何像筛子一般泄露得干净!
楚既明一时之间连自己身上的毒都快忘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楚知微却还在继续,他的手下将雪亮的钢刀架在温南安脖子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他人头落地的架势。
“姓温的,”楚知微逼近他,“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是不会让你继续给父皇治疗的。”
“这瓮中的‘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即使在眼下如此危急、又令人混乱的时刻,皇帝在惊怒攻心之间,竟也突然本能地意识到什么,心下重重一跳。
不止一跳,恍惚之间,像是经年之前,第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在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阳光之中,见到少女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庞时一样。
他的心跳怦然失序,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正跃跃欲试地破土而出。
温南安也着实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他的脖子上因为刀锋的锐气而起了细小的战栗,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到该如何应对。
温南安并不怕死,他已多活了这么多年,不过是靠一腔执念支撑着。
但不是现在——他怎么能这样窝囊的死去,毫无价值,什么都没有改变,在最后的关头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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