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楚矜言回答，她便断言道：“绝不可能！鸿青会即使满门覆灭，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做朝廷掌下争权夺利的鹰犬！”

与此同时，“镪”的一声，紫月腰间软剑已然出鞘，那雪亮的长剑闪过一道弧光，正正地架在了楚矜言的脖子上。

第11章 NPC巧舌如簧

楚矜言面色不变，就好像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不是他一样。

“娘子莫要冲动，这其中有些误会——那所谓的太子之位，我并不想要。”

紫月讥诮一笑：“话倒说得冠冕堂皇，你当我是小孩儿哄骗吗？”

楚矜言纹丝不动，连躲的意思都没有：“娘子自是聪慧，不如自己想想，我若只存利用之心，何不让那金吾卫将你们连根拔起，再盗了几位掌事的面具，自己去与总坛那边接头呢？”

紫月：“……”

楚矜言说：“反正你们鸿青会习惯躲躲藏藏的，大家都总戴着面具，只认信物不认人，除了同一分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不晓得其他同僚们到底都长得什么样。”

紫月的气势顿时一弱，架在他脖子上的剑便不由得垂下来一点。

楚矜言又说：“鸿青会的情报网不弱，也该知晓我这些年在宫中的处境，以皇上对我的态度，我便表现得再出类拔萃，也不过是更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罢了。”

他这样毫不在意地将那些不可言明的事实说出，更是缓解了紫月的几分敌意。

紫月的剑稍偏离开半寸，忍不住道：“也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你们父子的关系，寻常仇人也没那么剑拔弩张的。”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可楚矜言显然并不在乎，只说：“所以，我确实无心于那个位置，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大周能够更加昌盛，当然，能得到一些保全自身的势力，就更好了。”

紫月狐疑道：“殿下此言，未免过于冠冕堂皇了。”

以二皇子从小到大的遭遇，说他与皇室没有什么拳拳亲情，紫月是相信的，可要说他被那样对待，还能心怀天下，一心为民……就有点太理想化了。

大周皇室，莫不是还能出个圣人不成？

楚矜言看着她：“你不相信？”

紫月：“……也不是。”

楚矜言：“那么鸿青会的目标，难道不也是如此吗？”

紫月：“……”

楚矜言轻轻一笑，二指并拢，夹住她的剑锋，以不容抗拒的力道缓缓推开。

紫月脸色一变，本能地朝剑中灌注内力相抗，可不论她如何努力，那些内力都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对楚矜言的动作造成半分阻碍。

楚矜言摸出一块令牌，亮到她面前。

紫月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这是……”

“这是我的诚意，”楚矜言说，“娘子说得也对，我找鸿青会合作，确实是有些自己的成算，只是此刻并不便说出，为了让贵会放心，便只好将这把柄交到你手里了。”

紫月不敢相信：“你……你竟然是投珠阁主？”

“不过是些小生意，”楚矜言把令牌放到她的手里，“这是我的贴身之物——投珠阁，再加上鸿青会，定为君王所不容。我之后若是背信弃义，你们尽可以此来让我万劫不复。如此，娘子可安心了？”

紫月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翻手将令牌收进怀里，同时也收了软剑。

“二殿下拿捏了我们的命脉，又如此坦诚相待，我若再顽固不化，未免就有些太不知好歹了。”

“就别叫我二殿下了。”楚矜言说，“这一次的风波还远未平息，昨天的搜查虽然钟吕戏院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可我得告诉娘子，皇上很可能将此事交给大皇子全权查办，而楚知行——他已经盯上了你，还有燕惊春。”

“燕郎？”紫月一惊，“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所在的位置，不允许他什么都不知道。”

楚矜言沉声道：“案子一旦交到楚知行手里，所牵涉的范围就会远超你的想象，即使鸿青会只为了自保，这一次，也非与我合作不可了。”

紫月妙目一转，突然笑道：“楚知行……你的大皇兄，你是不是与他有仇？”

“娘子果然聪明。”楚矜言并不掩藏，“相信我，若是他来日登上皇位，绝非天下之幸。”

紫月哼了一声：“我自然晓得。你这样说，想来对如何应付他，心中已有成算了？”

楚矜言点点头：“只是娘子与燕大人，为了保住性命，怕是要先吃点苦头。”

紫月嫣然一笑，坐回梳妆镜前去：“既如此，便请……楚公子，将计划细细道来吧。”

第12章 NPC入鸿青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楚矜言来往于皇宫与鸿青会的秘密据点之间，紫月娘子给了他一块鸿青会上层制式的面具，将他作为“总坛派来的青鸟”介绍给盛京的会众。

鸿青会这个组织很有意思，他们制度严明，每位会众都有一块外表不同的面具，用作身份等级的严格划分，而各个等级都以禽类命名，从人数最广的底端“燕雀”，到紫月这一级的“鸳鸯”，再到楚矜言的“青鸟”，每进一级，都要经过严格的考验。

“青鸟”的地位比总领一个分坛的紫月更高，按理来说不是她有权力授予的，但盛京作为大周的京都，毕竟与众不同，为了分坛主便宜行事，坛中历来备着一块“青鸟”面具。

楚矜言只以投珠阁主的身份示人，再加上他及时预警，又承诺帮鸿青会躲过这一回大清洗的劫难，紫月与几位长老商议过后，共同决定了他的身份。

当然，那些长老们，还并不知道他就是当今二皇子。

其实，虽然担着反贼组织的名声，可鸿青会中的大多数人，还真没有推翻朝廷、自立为王的野望。

鸿青会起源于周国与陈国相交处的边城，最初只是一些在战争中活不下去的百姓相互扶持，他们对两国都没有强烈的归属感，最大的愿望，无非是活下去，若再奢侈些，也不过是吃饱饭。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陈两国的战争似乎永无止境，受灾的百姓越来越多，这个组织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了规模。

再后来，不少有识之士加入组织，鸿青会开始学会在两国的战事间左右逢源，夹缝求存，甚至将情报网络铺设到了两国的京城。

说来也是十分励志。

在《登基为皇》这个游戏刚上线的时候，不少玩家都试图选择鸿青会作为切入点，造反当皇帝。

可上手没几天，就会发现队伍相当难带。

这个神奇的组织很不求上进，以生存为第一目标，在逐渐适应了战争投机商的身份后，这个目标就算初步达成了，很少有人愿意跳出舒适圈，更进一步。

老板再怎么拼命想卷，员工却一个比一个佛，这业就创不起来。

人各有志，即使是系统商城里的道具，也不可能大规模改变成千上万人的思维方式，玩家们纷纷碰壁，不得不灰头土脸地另谋出路，甚至在造反的过程中，还得给鸿青会送钱，好买到初期的武器与情报资源。

楚矜言得知这个设定的时候，就感觉很有趣——他有一点没骗紫月，他确实对当太子没多少兴趣，更没有反了自家天下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说，他的目标正与全员佛系的鸿青会不谋而合。

日子过得很快，因着七日一次的取血，宫中人都能看出皇上对冷宫的态度有所缓和，冷宫少有的安生了几日，没什么人打扰，楚矜言在宫里的时候，便帮着李嬷嬷给母亲调理身体，看她坐在窗边，一针一线地绣着荷包。

从被关在这冷宫开始，不论是初时的清醒，还是后来的疯癫，她一得空，便总在绣着那只不会再有人在意的荷包。

楚矜言便也日复一日，看着他母亲苦等着一位再不回转的薄幸人。

“哥儿，足够了，足够了，你也留着些内息，今日又要上那坤宁宫去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