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剑(61)

作者:白糖三两


虞禾仍是不大明白,问道:“敢问前辈,怎样才算是有了驾驭它的能力?”

“这我便不知了, 万千法宝各不相同,有的是境界, 有的是血脉, 有的则是道心,或是你的一丝意念……”前辈见她还是个外门, 想来是没有师父正经教过这些东西, 就好心给她说清。

虞禾记得她看书的时候,书上提到过,法宝有灵, 却终归是死物,所谓有灵,实际上纳入了生灵的意念。剑也是同样, 铸造者铸剑之时的心境或念想, 用剑者注入剑身的每一缕灵气,使出的一招一式, 包括持剑之时的道心,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铸剑。

但虞禾对剑身上的字仍有几分不解,疑惑道:“这剑该不会本身就叫断流吧?我误打误撞取了同一个名字?”

还是说这剑难道是声控的?她念对名字上面的锈就没了。

“说明你与此剑有缘, 眼光不错, 剑哪儿来的?”前辈问道。

“捡的。”虞禾没好说自己是破了前人镇魔的法阵,还把剑给带走了。不过阵法都毁了, 剑应该也没用了吧,留在禁地也是浪费。

她看书上对于封剑的说法有许多种解释,用于镇压或是用剑之人身死都可能会封剑,也不知道断流是哪一种。

霁寒声忽然扯了扯她的袖角,说:“要到、到我了。”

虞禾抬起头,这才发现高台之上已经没了谢衡之的身影,转而是剑宗的几位长老。

三秋竞魁的比试是按照抽签,不论年岁与出身,只按照修行的资历,修行一百年以内的修士皆有资格入选,而后会按照资历分为四组进行抽签。由于修道之路有千百种,彼此相互克制,不论修行之法。也就是说剑修可能遇上体修,体修可能遇上法修,也可能修法器的遇上修音律的,总之堪称一种仙门百家的大乱斗。最后胜者继续比拼,一直到最后一人为魁首。

为了防止场面太混乱,每个仙门的同道修士只能有一人。当初晖阳剑宗正是派出了谢衡之,让鹤道望无缘参选最后一次三秋竞魁。

姑射山派出去的剑修自然霁寒声,他是继谢衡之之后的剑道新秀,又是这次竞魁最强的争夺者之一,自然而然地成了许多人关注的焦点人物。虞禾知晓他没见过这么多人,心底应当是有些紧张的,安慰道:“你就当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是你的仰慕者,不要担心,你肯定能赢。”

比试的顺序和对手都是靠抽签来决定,霁寒声恰好抽到了第一天。

霁寒声的师伯也侧过身,说:“莫要辜负你师尊的期望。”

提起许留云,霁寒声眼神更显坚定。“好。”

仙门百家齐聚于此,通常三秋竞魁会持续十日。除了望仙台的比试以外,一部分资历较低的修士,会针对修行的功法被分在各宗的地界,例如每年修习音律的比试都在花月道宗的天水境,医修的比试则在济元药宗。

三秋竞魁对外门弟子没有那么多限制,外门之间的比试,主要是提升名次,以得到升为内门的资格。所有外门都能参与其中,只是他们并不分资历,而是抽中谁就和谁比。

虞禾虽然筑基有几年了,但她修行不过两年多的光阴,原本也是要去挨揍的,但谢衡之的阳元让她修为暴涨,再加上她修行较为勤勉,对上同是外门的修士倒不算吃力。

第一日,霁寒声对上八宝法门的弟子,对方几乎一见是他,就想放弃挣扎直接下台,被八宝法门的宗主用恶狠狠的目光瞪了回去,被迫强撑着打完了这场比试。

霁寒声赢得没有悬念,下场后立刻就飞去小仙台看虞禾。

虞禾对上的弟子是一位体修,体修若练到至极,自身的防御如同法宝一般,一拳一脚威力骇然,越阶而战也是常有,寻常修士炼体只是基本,而他们则是将炼体做到了极致。

好在虞禾遇上的对手资历尚浅,对于以灵力强化□□做护甲还不够熟练,与她缠斗几招后,虞禾只挨了一拳便找到了他的命门取胜。

只是那一拳威力强劲,虞禾以掌去挡还是压着她的手砸在了她脸上,直接锤得她脑子嗡嗡作响。虞禾下场后边擦鼻血边走路,忽听到一声呼唤。

“虞禾!”霁寒声快步走近她。

虞禾龇牙咧嘴地跟他抱怨:“这人怎么照脸打,就算我不是绝色,好歹也算个清秀佳人,脸都要叫他锤歪了。”

霁寒声低头去看,一本正经道:“没歪。”

他说着又指了指虞禾下颌的血迹,示意她没擦干净,奈何她擦了半天没擦对地方,反疼得倒吸冷气,索性将帕子丢到他手里。“你来。”

霁寒声握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抬起手,面上不禁泛出一团红晕。

“你……”虞禾见他这都能害羞,想着还是自己来算了。都是修士了,擦个鼻血还不好意思,姑射山是管得有多严苛。她正要将帕子抽回来,霁寒声腰间的应声虫却开口了。

“寒声师弟,栖云仙府的掌门好像找你有事,让你去苍云山一趟。”

“舅父找、找我。”他看向虞禾。

虞禾现在听到被称作掌门的谢衡之,还是会有些不适应,摆摆手说:“快去吧,不必管我,我今日只剩一场比试,肯定会赢的。”

霁寒声点点头后离开,等走了一段路,他才发现手里还攥着给虞禾擦血污的帕子。

他犹豫了一下,将帕子叠得方方正正塞进怀里。

——

三秋竞魁有各仙门的仙尊长老来主持评判,谢衡之身为栖云仙府的掌门,只需要走个过场,当一个见证,并没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身去做。

事毕之后,他回了趟剑宗,师清灵要参加三秋竞魁,萧停正在陪她切磋。

见谢衡之来了,师清灵又闹着要他指点。

谢衡之与师无墨约定,三秋竞魁过后,二人解除婚约,他不知此事是否有告知师清灵。据师无墨说,他从前曾染上魔气,导致闭关期间出了差错,让他的记忆受损,模糊了一些往事。比如他从前因为落魄草,曾与一女子稀里糊涂成了婚,后来蛊毒解除,他便又回来了。

听师无墨说起这些,他的内心并无波动,想必也只是些不重要的人和事。而眼下他有更多要关心的东西,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也不必急于恢复。

谢衡之没有出剑,只是指点了师清灵两招,而后并不委婉地说:“你赢不了霁寒声。”

师清灵脸上的笑意立刻被他击碎了,气鼓鼓地说:“那你也不用说这么直接!他是你的外甥,我还是你的师妹呢。”

谢衡之轻笑,说:“我不过实话实说,以免你对自己期望过高,输了伤心又要一堆人哄。”

“我现在已经很伤心了。”

“是吗,那算我抱歉。”他语气里却没有一点歉意。

没多久,等霁寒声也到了剑宗。师清灵还想再说,谢衡之却不再久留。

霁寒声到了剑宗的宗门内堂,见到了谢衡之与师无墨,朝他们二人各行了一礼。虽说霁寒声是姑射山的人,但他是谢衡之的外甥,师无墨爱屋及乌,看他很是喜欢。加上这是个剑道上的好苗子,让他更觉得可惜,要是能来他们栖云仙府多好。

由于之前栖云仙府出事,招致十二楼入侵,害了不少仙门。虽说最后有谢衡之力挽狂澜,将局面扳回一城,许留云却仍是死在了楼疏雨手上,姑射山的法器也被迫失落。正是此事过后,才让霁寒声的师伯对栖云仙府更加不满。

栖云仙府一直不曾给霁寒声什么交代,许留云将搜寻法器下落的重任交予他,谢衡之认为他理应知晓些什么。

“借花之阵的由来,栖云仙府欠姑射山一个交代,仙府中的确出了败类。”师无墨面色阴沉,但看到霁寒声,语气又缓和几分。

霁寒声问谢衡之:“舅父命、命我前来,是人找……到了吗?”

“我已向人透露,各仙门会在三秋竞魁过后,将夺回的法器上交栖云仙府,包括姑射山。”谢衡之不相信以楼疏雨的能为,能查出法器都失落在何处,必定有人在背后相助。如今十二楼已无力再敢前来,若不能趁着三秋竞魁进入仙府夺走法器,日后想再寻得难如登天。而众仙府齐聚,想必有心之人也只能巧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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