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阴鸷王爷/不渝(135)
只有那对夫妻,不躲不避地站在原地。紧紧交握着双手,闭上眼睛咬住牙关,等待着刀锋落下。
眼见刀刃已至那男人面前,血溅当场必不可免,程安发出一声惊呼,赵小磊等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只听“啪”一声脆响,张泉手腕似是被什么击中,突然软软垂落。倏然脱力,那钢刀咣当掉在地上。
同时,一个圆溜溜的茶杯盖子在他脚边兀自打着转,旁边还有几块破碎的白色瓷片。水渍四溅,当中还掺着散开的茶叶。
“张泉,休得莽撞!”秦湛站起身一声大喝,黑色袍角还有茶水在顺着滴落。
刚才就是他情急之下掷出的那只茶杯。
大堂一侧的军士已经反应过来,迅速冲上前,两人从身后反扣着张泉的手臂,“参军,对不住了,先冷静一下。”
张泉嘶吼着挣了两下没挣掉,悲愤地被军士带了下去。退步时,双眼还死死地盯着王秀珠夫妻,像是要用目光剜出他们心口的肉来。
那俩人被推搡着押到秦湛面前,按着跪伏在了地上。
“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杀张氏和那丫头,说吧。”秦湛袍脚的水渍已被程安用帕子擦掉,现在他重新坐了回去。
元宝也机灵地另外泡了一杯茶水端上来。
“小人名叫钱永良,内子王秀珠,皆是罗文县人士,近年来就在边塞各县府飘荡,靠卖艺为生。”那男人哑着嗓音回道。
王悦忍不住对着赵小磊嘀咕:“罗文县不就是遇见张夫人那里吗?好像她就是罗文县的。”
赵小磊轻轻点了点头。张夫人的老仆曾说过,他们便是从罗文县出发前去泉颐府。
“你们两个江湖卖艺的,我妻子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毒害她?”张泉在一旁厉声喝问,红着眼又想冲过来,却被身旁的军士给死死抱住。
“张大人,你仔细看看我们,真的不认识吗?”钱永良露出一个凄然而奇怪的表情,转头看向了张泉。
他身旁的王秀珠也开始流泪。
张泉沉着怒气将钱永良和王秀珠一番打量,目光中全是陌生,接着又咬牙切齿道:“不管认不认得,你们都得死。”
钱永良见张泉如此,自嘲地点了点头,“想来我夫妻痛失独子后,这些年已经衰老得张大人都认不出了。”
在痛失独子这句话出口后,张泉顿时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再仔细看向钱永良和王秀珠的目光充满了狐疑。
片刻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愕然喃喃道:“原来是你们……”
“对,就是我们。”钱永良嘴角扯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张泉顿时所有怒火不翼而飞,只怔忪地站在了原地,像一尊石像。VX攻重呺:tbook520
秦湛等人发现他们之间似有别情,都默不作声只静静看着。
钱永良转回身默默盯着眼前的地面,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直到听见赵小磊重重一声咳嗽,才醒觉过来开始讲述。
“小人本在罗文县经营着一家香料铺子,虽不大富大贵,一家人却也过得甚是舒心。”
“我和内子成婚多年,膝下只得一子,如珠如宝看得甚重,平常去哪儿玩耍都会由人陪着。”
“四年前的那日,秀珠坐在大门前绣花,我五岁的孩子就在门前巷子里玩小木马。秀珠只不过起身回房拿了一段彩线,再出来时,孩子就不见了。”
“据秀珠回忆,在她回房拿彩线这段时间,似乎听见有马车经过的声音。”
钱永良说到这里时,声音里全是浓浓的痛苦和悔恨。
“我们找了整整一天,所有的邻居亲戚都出动了。最后在城外的一道深涧里找到了孩子,那时候他胸口还微微起伏,只不过刚抱到医馆,就落了气……”
“医馆的人说,孩子像是被马车之类撞到了头部,本来无大碍,只是晕厥了过去。却被扔下深涧,伤到了內腑,又时间太久延误了诊治,所以才没有救过来……”
王秀珠已经伏在地上哭得肩背抽动,钱永良眼底也泛起了水光,语不成调。
“看着他的小身子在我怀里慢慢变冷,我就想,到底是谁要他的命?是谁这么狠毒,要将才五岁的他扔下山涧?”
“我们夫妇就关掉店铺,每日里顺着那条道挨家挨户地求告,希望能提供给我们那辆马车的消息。”
“终于有人告诉我们,当日这条路有张参军府邸的马车经过。车帘子掀开时,他瞧见里面坐着的是刚过门的张少夫人。”
钱永良低下头,几滴水渍滴落在他面前的青砖地面,倏然消失不见。
“我偷偷潜入张府,找到了那辆马车。马车虽然被擦洗过,但车辕缝隙里沾有点点血迹,车底还卡着我儿子当时手里在玩的小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