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年方八岁(科举)(68)

作者:王廿七

就在元祥第一次拉林长安的时候, 他已经看出不对了,尽管这老仆平日里尽量表现的老朽,关键时候,却行动迅速, 手臂有力, 分明是个练家子。

元祥沉默良久,无声跪下, 用苍老干枯的声音道:“小人曾隶属北镇抚司,是四十年前, 被上峰派来潜藏在府里的暗探。”

尽管林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心头仍是一紧:“锦衣卫?”

“是。”元祥道。

林庭鹤生前是正三品的工部侍郎,六部堂官, 也算显要。他微叹口气, 语气中充满戏谑和好奇:“是单派给我一个人的, 还是别的部堂都有?”

元祥道:“都有。”

林砚点点头:“既如此,我后来致仕身死,你该立刻回到锦衣卫才对。”

元祥道:“监督京内外要员,朝廷是不会有明旨的,前指挥使失势之前,怕我们这些人遭到朝臣清算,亲手烧毁了名单,我也因此无处可去,一直守在林家,守着这三个少爷。”

林砚心下百感交集,抬手让元祥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元祥面露吃惊:“您不赶小人走?”

林砚摇头道:“你无儿无女,苦守着这个家这么多年,我该谢你才是,怎么会赶你走?这些话以后谁都不要提了。”元祥眼底含泪,点了点头,端着水盆出去了。

林砚踱步走到在堂屋门口,看着满庭月光如水,许是前世为官多年的灵敏,今晚的一派繁华之下,他竟感受到一丝暗流汹涌。

已是深夜,坐落于城东高大巍峨的吴王府四门紧闭。

一个锦衣华服的小童来到城下,叩开了端礼门。早有一群太监宫女在门内迎候,一面请他上轿,一面让人先行回王府前殿向殿下王妃禀告。

原来这小童是吴王世子祁嵘,随父母在此地就藩,平日里久居深殿,向往市井间的热闹繁华,趁着王府中秋宴人多眼杂,溜出府门玩耍,险些遭人暗算。

世子所内侍奉的宫人跪了一地,已近中年的吴王和王妃,通身的节庆盛装还未换下,在巍峨的宫檐下急的踱步,他们晚年才得嫡子,本就视如珍宝,正打算来年上书请旨册封世子。眼下祁嵘带着侍卫跑出去,侍卫却先回来禀报说,有人企图当街掳走世子,世子逃脱不见了。

王府属官前后派出几波人寻找,可今夜城里太乱,都未能传回消息。

正当二人焦心不已,太监跑来禀报:“殿下,娘娘,世子回来了!”

二人闻言大喜,就见一身白色锦衣的祁嵘在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疾步来到殿前,居然还带着笑意,俯身行礼:“父王母后,中秋吉乐。”

吉乐,吉乐个屁呀!

吴王见世子平安归来,满心焦急化作愤怒,指着他怒斥:“你个混账,不经禀报私自出府,你可知错?”

祁嵘显然不惧,仍笑吟吟的狡辩道:“儿臣禀报过母妃的。”

吴王被噎了一下,扭头看向王妃。

王妃双目圆睁,斥道:“你禀报了,我同意了吗?”

“那倒没有……”祁嵘道。

吴王咬了咬后槽牙,沉声吩咐庭下:“伺候世子的人呢?眼看世子胡闹不知劝阻,害世子遇险,绑起来,堵上嘴,统统打死!”

祁嵘愣了,这才收起一脸玩世不恭,起身冲上去挡在他的人面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侍卫踟蹰不敢上前。

“祁嵘,你皮的没边儿了!赶紧让开!”王妃斥责道。

祁嵘着急的跪地求道:“父王英明,他们都是有宫籍的太监和宫女,父王不可私刑处置,遗人话柄!儿臣是父王的儿子,父王处置我,放过他们!”

吴王险些气笑了,冷声道:“无须你替父王操心,处置了他们,我自会像宫里上书请罪。来人,愣着做什么,统统打死!”

“谁敢!”祁嵘站起来,将一众宫人护在身后。

吴王勃然大怒:“反了你了!”

祁嵘倨傲不减,昂首站在殿前与父母对峙起来。

吴王面沉似水,显然已忍耐到了极限,他拾级而下,步步靠近:“谁敢,是吗?孤来告诉你谁敢!”

……

端礼门外,守门的士兵远远见到一人两马的驿卒疾驰而至,高举一面醒目的黄色令旗喝道:“京师八百里加急文书呈送吴王殿下,速开城门!”

士兵不敢耽搁,速速开门放他进城。驿卒入城后,径直王府驿站而去。

殿前广场上,一身红色团领蟒袍、腰环玉带、贵不可言的吴王殿下,正如个寻常百姓一样挽着袖子,粗鲁的拧着儿子的耳朵,扬言要打断他的腿。

太监趋步上前,将一份囊筒递给吴王看。

囊筒是普通驿站送信之用,不同寻常的是它用红漆封口,上头沾着三根鸡毛,这是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密件。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