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年方八岁(科举)(64)

作者:王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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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好好的歇了三个整觉,每天睡到日晒三竿,第三天过午,才出发去贡院接林长济出考场。

林长济面色有些疲惫,还是迫不及待对他讲了考题和破题。两道《四书》题,加之他提前选择的四道《五经》题,共六篇文章,但考官阅卷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就是只注重《四书》两道大题,只要这两篇文章写好,其余四篇《五经》倒不太重要。

因此林长济说的题,正是前两道。

林砚静静听他讲来,觉得切题十分准确,立论也很卓然,而对于他的辞藻、文气,林砚倒是不担心的,也因此点了点头,道:“没什么大的出入,就看名次了。”

林长济心中大喜。

“好好休息,后面还有两场,别飘。”林砚又道。

林长济端详着那张稚嫩熟悉的脸,总觉得三天不见,好像又圆润了……

试卷被收集起来,送到明远楼后的阅卷场所——至公堂,在外帘官的监督下,纸卷被整理码放、清点数目,将污损的试卷逐一剔除,其余试卷则送入弥封所糊名用印。糊名后的试卷被送入誊录所,上百名书吏充任的誊录官等候在此,用馆阁体将试卷逐一抄录,以防止有人私通考官,用字体舞弊。

誊录过后的考卷,送入“帘内”,通过抽签分派给四位同考官。

主考李柏山此时也只能说一句:“诸位,阅卷吧。”

因有监视官的缘故,考官之间不可交头接耳或以目示意,室内一派寂静,落针可闻,间或能听见翻阅试卷的声音。

同考官会从“理、法、辞、气”四个方面逐一批阅,将文章分等级,用蓝笔加标记,并将“上等”推荐给主考官,又叫“出房”。

这时就体现出第一场考试的重要性。

第一场考卷一旦被推荐,只要第二、三场不出错,基本就可以取中了,倘若第一场发挥不好,就必须将第二、三场发挥的特别出色,被同考官“补荐”,否则此人的试卷压根不会出现在主考官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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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济好好歇了一觉,精神虽好了许多,身上却格外酸痛,好在后两场考试比不上第一场要紧,只要打起精神就好。

第二场考的是“论、判、诏、诰”等官场应用文体,林庭鹤生前官至工部侍郎,若不是他身体每况愈下,提前致仕返乡,进入内阁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对于这些官场文移烂熟于胸,专教林长济写过两天,林长济学得也快,好似生下来就是为了当官似的、

因此第二场对于林砚来说,也当不在话下。

回住处歇了一觉,林砚将几块月饼用油纸包好,塞进林长济的考箱内。林长济这才想起,第三场考试恰在八月十五。

“出门这么久,也不知道长世和长安怎么样了?”林长济道:“长世最近读书总是废寝忘食的。”

“有上进心是好事,过目不忘的终究是少数,资质平凡的人,谁不是寒窗苦读,点灯熬油的苦读。”林砚道:“只要肯下功夫,乡试会试不提,府试、院试总有取中的一天。”

林长济怅然道:“是啊,要走科举这条路,谁人不是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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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缺青冥外,东风万古吹。何人种丹桂,不长出轮枝。

中秋时节,丹桂飘香。

“点灯熬油,寒窗苦读”的林长世正坐在天井里糊灯笼。

是的,糊灯笼。他铺了满院子的灯笼纸和竹篾条,并一些形态怪异的半成品灯笼,天光暗下来,白花花的一片,乍看上去颇为诡异。

林毓秀拿一只刚刚秀好的小香囊,到二院来,递给了林长世,那是他下晌时特意像她索要的。

“弟弟,你从早上糊到现在了,就是为了糊一只——白老鼠?”林毓秀问。

白老鼠?林长世将手中的半成品高举,看了一圈:“这难道不是兔儿灯吗?”

林毓秀嗤的一声笑了:“好丑。”

轻提罗裙上前试图帮忙,又觉得那灯笼笨拙有趣,反倒可爱,想来手作之物,追求完美反倒不美。

被人当面说丑,林长世倒也不恼,依旧耐心且小心的涂刷浆糊,他性格自来如此,虽有些呆气,但耐性极好。

扎好一只勉强满意的灯笼,又将摘来的一捧桂花装进小香囊里去,毓秀的女红很好,香囊下面坠着银灰色的璎珞穗子,煞是精致。

他提起那盏灯笼,目光中反倒带着踟蹰和畏缩。

林毓秀道:“你要实在是怕,过日子再送她东西不迟。”

林长世摇头:“不好,等到桂花没了,我拿什么送她?”

“偏要送桂花吗?”林毓秀不解的问。

“她最喜欢桂花。”林长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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