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年方八岁(科举)(128)

作者:王廿七

皇帝笑道:“看来父王母妃待你很好。”

祁嵘道:“是啊,而且他们年纪大了,臣很怕。”

“怕什么?”

“子欲养而亲不待。”祁嵘说完,伸手敲了三下榻桌。

“你这是做什么?”皇帝一脸茫然。

“母妃说,说了不吉利的话要敲木头。”祁嵘道。

国朝有祖制,天子后妃、亲王王妃,均从家境普通的清白人家遴选,譬如吴王妃,就出自普通工匠之家,父亲是瓦匠,在女儿选为王妃后得了虚衔荣养起来,但本质还是平民出身,行事也脱不掉小民百姓的习气。

皇帝觉得十分有趣,笑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他先前种种奇怪的行为全都有了解释,只是一个不喜权力之争的孩子一心想回家而已。

皇帝心情复杂,面对这份纯粹的赤子之心,有遗憾也有感动。

“朕送你回封地,去陪父母可好?”皇帝此言一出,就盯上了祁嵘的脸,细细观察他是否流露失望之色。

祁嵘按捺不住欣喜,站起来,嘴角往上弯了弯,道:“臣愿意,谢陛下体念。”

他刚想跪地叩首,将这件事钉死,便见刘佰匆匆而进来,捧着一扎卷轴,俸给皇帝:“北镇抚司密奏,呈请陛下过目。”

“急什么。”皇帝面带不悦:“非要这时候来送?”

刘佰看了祁嵘一眼:“陛下还是……先看过再说吧。”

祁嵘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一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刘佰将卷轴呈到御前,缓缓展开。

原来是调查去岁阿吉纳部围困京城的卷宗,很长的一份,但开头写了节略,一目了然。

只见方才还是和颜悦色的天子,忽然龙颜大怒,拍案而起,抬手将那道卷轴掀翻。

卷轴拧成一股掉在地上,祁嵘好奇的低头看去,匆忙间只看见了赵王二字,就被刘佰捡了起来。

天子盛怒,宫人们跪了一地,刘佰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呀。”

祁嵘也跪在远处。

皇帝落在祁嵘身上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来人。”他沉声道:“送吴王世子回撷芳殿。”

知道出了大事,多半事关自己,祁嵘的神色由喜转衰,活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被宫人引着出了大殿。

第66章 、谋反

祁嵘回到撷芳殿, 只见祁屹的寝殿外有锦衣卫看守。

他心一沉,跑上前去。

锦衣卫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行礼道:“世子恕罪, 您不能靠近。”

袁保公公从廊下跑来, 揽着祁嵘的肩膀将他带回自己的寝殿。

殿门关闭, 祁嵘坐下来,宫女奉上茶水和温热的巾帕给他擦脸。祁嵘只接过杯子, 袁保公公挥手将其他宫人屏退。

祁嵘冷着脸, 道:“陛下本来已经答应放我回封地的,突然收到一份密报,上面写着赵……”

“世子慎言。”袁保将食指竖在唇边,压低了声音对祁嵘道:“老奴也猜想, 是赵王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祁嵘沉吟半晌, 突然想到了什么,从书架上翻出一份舆图,这是去岁京城被围之前,林师傅从翰林院拿出来的长城防御舆图, 因为他实在感兴趣, 便悄悄借来看。

舆图珍贵,他不敢假手于人, 轻手轻脚将其平铺在桌案上,倒执一根毛笔在上头比划。

袁保看的愣愣的, 良久才注意到天色将暗, 怕伤了世子的眼,匆匆的点起灯来。

“袁翁, 你看。”祁嵘在大同的位置点了两下, 低声道:“邸报中说, 阿吉纳部退兵之后,兵部要求大同总兵张广信集结兵马合兵会剿,并派出兵部侍郎陆允赴大同督促作战。这个张广信运气不错,平素也没什么战功,但领兵作战显然不太得法,那段日子,边关警报频传,半个月内战死一个御官,一个中军指挥。”

袁保点了点头,示意听的明白。

“陛下震怒,当即拿问了巡抚都御史刘汾等人。张广信吓得不轻,竟生出一计,想在猫儿庄趁敌不备掩杀过去,结果中了阿吉纳部的埋伏,策马遁逃,部兵见主帅逃走,也纷纷弃甲而逃,反是陆允不肯退走,率人持刀与敌军缠斗良久。张广信一口气逃出十几里,才有侦骑来报,那只是北漠在此巡弋的小股部队。陆允方知镇守北部重镇的大将竟是这般姿态,一怒之下上书弹劾,笔似刀锋,将张广信贻误战机罪责的揭露无遗。”“是啊。”袁保也回想起来了:“当时,这封奏疏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结果那张广信回到京城,不知怎么就死了。”

祁嵘点头道:“张广信被这封奏疏吓得得了重病,据说是背上生了毒疽,缠绵病榻,日呼夜号,陛下听闻其病不能军,遂命陆允暂摄戎政,饬张广信立即回京养病。回到京城后,陛下又命兵部尚书连夜去到张广信的私宅,要收回大将军印,解除他的兵权。张广信‘呜呼’一声摔在床上,毒疽崩裂,脓水四溢,当夜便不治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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