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花笼鹤+番外(2)
“哀家这一觉醒来,就给哀家变把戏。”郑姣靠在美人榻上,眼前是鹤青让人搬来的屏风。
“娘娘想赏花,奴才便把春日百花送给娘娘。”
说话间,鹤青一点一点地折叠起屏风,锦花绣草一览无余,有花朵含苞吐萼,其上留有露珠,花朵的娇嫩尽显无余。
百花争奇斗艳,再配上南洋进贡花瓶,鹤青确实是有心了。
“妙啊!”郑姣拍着手,赞叹道:“鹤青啊,你还真把百花搬到哀家的寝宫里来了呢!”
“不止呢娘娘。”鹤青又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碟点心。
“喲,连点心都做成花儿的模样!”
“奴才知道娘娘午眠之后要服药,良药苦口,奴才让厨房做了花朵状点心替娘娘解苦。”鹤青笑着道。
“鹤青每次都能给哀家惊喜。”郑姣由衷夸赞道:“有你真是哀家的福气。”
鹤青闻言立马跪下谢恩:“娘娘言重了,都是鹤青该做的。”
“有鹤青伺候母后,儿臣放心的很啊!”
门口传来桓襄说话的声音,刚刚发生的一切被他尽收眼里。
他走到床榻前,厌恶地瞪了眼鹤青,不悦道:“你算什么东西,起开!”
桓襄一掌把鹤青推到后面,他见不得鹤青离他母后那么近。再这么下去,他哪天改口叫鹤青爹都有可能!
“奴才不打搅王爷请安,奴才这就退下。”鹤青也是有眼力见,知道桓襄厌恶他,连忙退下不给桓襄添烦。
“多好的孩子啊!”郑姣数落道:“对他那么凶干嘛。”
“儿臣就是看他不顺眼。”桓襄嘟囔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母后身边的人,你得跟他好好相处。”郑姣摸着桓襄身上穿的铁甲,感慨道:“你每一次出征打仗,母后心里都要紧一下。”
“儿臣若只做个闲散王爷,不去建功立业,在朝中哪有立足之地?”
“就一定要与你皇兄相争吗?”郑姣追问道:“这天下到底是你们姓桓的,谁做皇帝不都一样?非得做犯上作乱的事?”
“母后!”桓襄握住郑姣的手,推心置腹道:“并不是儿子推崇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是迫不得已。有朝一日陛下若是要杀我,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兄长怎么可能会害你呢!”郑姣不理解,都是一家人,皇帝又尊她这个庶母为太后,怎么可能会害她的儿子。
“母后,您太单纯了。”桓襄苦笑道:“整个皇宫里表面平静如水,实在暗流汹涌,人人揣着心思,又有几个真心人!”
“……”
郑姣一时哑口无言。她的确久居深宫不问朝政,更不知道桓襄这么多年来是如何如履薄冰,一步一步爬上高位,手握重权。
一时间,母子二人都一言不发,气氛也僵硬起来。
最后是鹤青敲门,才打破这寂静。
“娘娘,到时辰该吃药了。”鹤青站在门口提高嗓音道。
“既然母后要服药,儿臣就先告退了。”桓襄顺势接话道。
“也好,你出征归来,回府好好休息吧。”
桓襄起身走向门口,再次与鹤青打了个照面。
鹤青也是知道桓襄的脾气,乖巧地退至一边,把路给桓襄让了出来。
等桓襄走后,鹤青才走进寝宫。
侍奉完太后服药,鹤青特地留在郑姣身边替她按摩。
伺候太后多年,鹤青知道太后所有的喜好和生活习惯。
“鹤青啊,哀家有你可真好。”郑姣轻抚着鹤青的脑袋,像安抚小孩那样,一摸便爱不释手。
“娘娘喜欢奴才,是奴才的福分。”鹤青不敢面露喜色,依旧谨言慎行。
“下个月便是春祭,是我们大梁的大日子。等到那时候,哀家给你升官可好?”
听到“春祭”二字,鹤青身体一颤。一改往常的百依百顺,鹤青朝太后磕了个响头,接着道:“奴才斗胆,春祭之后,奴才想出宫。”
“出宫?”郑姣一听乐了,“合着你这么巴结哀家,是想出宫啊!”
眼下鹤青也不管太后如何想他,的确,他做这么多事讨太后欢心,就是想离开皇宫,离开这个困了他二十多年的囚笼。
鹤青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给太后磕头,雪白的肌肤被磕出一道深深的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鹤青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郑姣也心软了。
郑姣从美人榻上做起,附身轻抚着鹤青红肿的额头,眼里是心疼与惋惜。
“为了离宫就糟践自己的身体?”
“离宫是奴才毕生的心愿。娘娘待奴才好,奴才感恩戴德。只是心愿不了,奴才死不瞑目。”
鹤青说着又想给郑姣磕头,却被郑姣拦了下来。
郑姣看着眼前被她拉扯大的孩子,心里一阵苦涩。孩子终归是要离开母亲,他的襄儿是这样,现在鹤青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