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掉包的国公府千金(112)
韩令和并不打算顺着她的意思接话,只淡淡道:“母亲若是还有精力,不如早些随儿子一起进京吧,凭白滞留在通州码头,总归是不太好。”
于氏喉头哽了哽,心里是无比的失望,垂眸时眼底还悄悄划过了几分埋怨,只是再抬头时,却又都收敛了起来,颇为善解人意道:“母亲身子虽还有些不适,但从通州到京城也不算多远,勉强还能坚持得住的。”
韩令和点头,又说了一句“儿子在船下恭候”,便转身出了客舱。
于氏收起了她所谓的思念与伤怀,神色平静,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舱门,喃喃自语道:“好个大旻首辅,真真是好本事啊,竟教得我儿毫无孝母之心。”
原本立在于氏身侧的妙龄女子,无比担忧道:“姑母,表哥自来便瞧不上于家,如今父亲还有救吗?”
于氏毫无原则道:“我就这么一个亲弟弟,我肯定会想法子救他的,再说他又没犯什么大罪,不过是给人提供了几处消遣的地方罢了,一没强押着那些人进赌坊,二没硬逼着他们卖儿卖女,都是他们自愿的不是吗?”
可恨那绍兴知府不过是王家朋党罢了,惹不起韩氏,竟拿于氏开刀。
什么诱人赌博,什么逼人卖儿卖女,什么害得人跳河自杀,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哪样跟自家弟弟有直接关系?
说白了,这不过是朝廷上的派系争斗罢了,于家也只是替韩氏挡了刀,凭白受其牵连而已,他韩首辅休想独善其身,他凭什么坐视不理,他凭什么不救自家弟弟,他必须得救,那是于氏娘家唯一的血亲啊!
于氏用毫无根基的底气,掩饰着自己内心深处无限的惶恐,自我感动,外加自我欺骗,就这么满心算计地跟着儿子进了京。
她一路上都在筹谋着,等会儿见到了韩阁老,该如何哭诉,如何指责,如何乞求……,可惜筹谋再多,最后都通通落空。
韩阁老压根就没打算见她。
前院书房内,韩阁老见孙儿进屋,问都没多问于氏一句,只淡淡道:“于继荣这些年借着韩家的名头,在绍兴、韩家镇等地开设赌坊,放印子钱,碍着韩氏的面子,竟无人敢管,他倒是越来越嚣张起来,如今被人抓住了把柄,可谓是死有余辜。”
于继荣的案子证据确凿,引诱人赌博,设局让其输得精光,再暗示要么断手断脚,要么卖儿卖女。
如今逼得一赌徒的两个女儿跳河身亡,赌坊里的打手管事又被人收买,纷纷倒戈反咬其一口,于继荣被绍兴知府下了大狱,最后怕是不死也得流放。
正值京察之际,于氏乃韩氏乃姻亲,这罪名倒是来得不早也不晚。
韩阁老手眼通天,早就将背后黑手给查了清楚,那绍兴知府乃隔壁王布政之同窗,看样子,这是早就已经在盯着了呢。
不过王家似乎也未遮掩什么,说白了,怪只怪于氏自己立身不正,也是他于继荣自寻死路。
只是王家若是想借此拿捏住韩首辅,怕也是痴心妄想。
想到自己那个惯爱惺惺作态的儿媳,韩阁老不甚在意道:“你母亲既然身子不适,那便好好呆在院子休养吧,也别出来瞎折腾了。”
只这么一句话,于氏就即将被软禁了起来,可见其想要跟位高权重的公公叫板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又多么的无知。
若是韩阁老的儿子还在时,或许会被她的眼泪拿捏住,可惜那位心软多情的世家公子早就已经死在了桐梓关,如今的韩氏祖孙二人,皆是狠心肠的权谋高手。
而真正有资格跟韩首辅叫板的隔壁王家,此时也不算太平。
王简之王布政带着侄儿王琦王知府回京叙职,两人抵达京城时已经是月上三竿,王老太太跟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还未睡,全聚在一起,眼巴巴的在大堂内等着。
久别重逢,众人含泪诉说完思念,晚辈依次向长辈恭敬问安,长辈对晚辈温声关怀,好一片其乐融融。
王老太太见时辰已经很晚,便做主让晚辈们都回房歇息去了,只独独留下了王琦。
王琦并无意外,坦然道:“伯母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侄儿便是,侄儿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琦性子幽默风趣,自来便是个很会哄人开心的机灵鬼。
王老太太被他逗笑,没好气道:“谁稀罕你万死不辞,净说些晦气话!留你一会儿,也是为了那方元柔母女之事,具体详情,我在信里也都交代清楚了,方元柔罪有应得,她当初害你险些绝嗣,你万不可再惦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