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道侣是反派雌虫(218)
谢长留这个时间点洗什么澡!
赫佩斯反复告诫自己眼睛不要乱看,听着身后衣物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是控制不住捂着眼悄悄转过头。
捂住眼睛的手指,指缝大的不可思议,在他的双眼前根本起不到遮掩的作用。
先看到的是少年谢长留清瘦的背影。
他脸上的笑意忽然凝在了嘴角。
谢长留背后的肩胛骨尖锐的像是要刺穿那两处皮肉。背上是遍布的暗红伤疤,数不清的缝合线在他的背后留下可怖的痕迹。
如同一条又一条的诅咒。
手臂也是如此。
他像是被切割后又重新拼凑,肩膀上甚至是没好全还在流血的伤。
他过得很不好。赫佩斯想。
那些阴暗丑陋的苦难被他掩饰在平静无波澜的面容之下,轻而易举糊弄过了所有人。
他飘到谢长留的身后,指尖颤抖地去抚摸那些缝合线。
少年谢长留像是感知到什么,微微侧过脸,嗓音沙哑地问道:“……是你吗?”
赫佩斯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颤抖的呼吸隔着漫长的岁月落在谢长留的后背,在热水蒸腾而起的白雾间,轻飘飘地消散了。
谢长留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再出言询问,安安静静洗完了澡,套上衣服整理着装,将房间整理好后,就出了屋子。
他没有穿那身粗布麻衣,而是一身赫佩斯熟悉的白衣,只是形制纹样与以后那件并不同。
赫佩斯的动作在看见他身上的伤痕后逐渐变得沉重,他看着谢长留走到恢弘的宫殿前,作揖行礼,轻声喊“师尊”。
宫殿大门自里打开,并没有人在,谢长留像是做过很多次,安安静静进入大殿,走到内殿的桌前。
桌上放了一个玉盒,一柄匕首,以及一个小瓶子,赫佩斯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谢长留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割下了手臂上的一块肉。
赫佩斯瞪大双眼,伸出手去抓他的手腕,然而只能从他的手腕间穿过去。
谢长留脸色发白,身上的汗濡湿衣领。他放下匕首,打开小瓶子,动作干脆往口中灌药。
血肉落进玉盒,殿内始终没有人影出现,帘子却因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动了动。
谢长留微微颔首,脸色发白地退出大殿,往自己的屋子回去。
赫佩斯的脸色甚至比他还要苍白。
他空缺了中间的那几年,并不知晓谢长留都经历了什么,竟然到了自己割血肉的程度。
白衣被血染透,谢长留看了一眼,挽袖包扎伤口。
“我已习惯,不必担忧。”他低声开口。
屋子里没有人,这句话是对他看不见的赫佩斯说的。
赫佩斯说话时的鼻音极重:“怎么可能不担忧……”
匕首割下的那一刻,就仿佛割在了赫佩斯身上。
红发军雌坐在谢长留身边,视线一寸一寸拂过他单薄的肩膀,还是没能忍住,将额头轻轻抵在了谢长留的肩头。
周围的场景急速扭曲发生变化,赫佩斯在这一刻再次被迫抽离。
所有的过往回忆如同走马灯影片那般在他眼前浮现,他看着谢长留的身形逐渐变得高大,愈发有未来他见到的影子,看着他的话语变得比从前更少,再也难开口。
他看着谢长留师尊走火入魔逝世,从此再无人能折磨谢长留,看着谢长留在孤寂清苦的修炼中修为逐渐精进,成为名震十六州的大能,被各修士尊称凌洲仙尊,四方修士登上玄明宗,跪在昆岚峰下,求凌洲仙尊出剑拯救苍生。
每一个人都来求他,每一个人他都帮了。
毁誉不由己,那些夸赞骂名他全都受住了。
赫佩斯看着他度过漫长岁月,依旧孤身一人站在山崖之巅,安静望月,任由死寂的夜晚在他的双眼中流逝。
昆岚峰千年不变,连他的时间也像是被禁锢,彻底暂停在了六岁那一年。
赫佩斯看着那一帧帧画面,场景最终定格在雷劫至,谢长留飞升之时。
天道叫他明白后再来,谢长留便进入了塞列因帝国。
他与赫佩斯的相遇在这一刻开始。
死水般的时间忽然开始流动,赫佩斯在那些共处的记忆里,忽地听到一声呼唤。
低沉平和,在喊着他的名字。
“……赫佩斯。”
红发军雌猛地睁开眼,身下是柔软的被褥,眼前是天花板,与谢长留略带担忧的面容。
他从过往中回到了现实。
赫佩斯喘了几口气,猛地坐起身抱住谢长留。
谢长留并不清楚他碰到那团光晕后都见到了什么,见他如此还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温和问道:“看见什么了?”
赫佩斯摇摇头,那种仿若时间静止,并没有任何声响,死寂一般的环境带来的压迫感是难以消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