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第十年(92)
秦从云:“……”
时近舟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走正门,直接翻墙走了。
秦从云端着个托盘,站在树影下发呆。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桑惊秋起床,他睡得很好,精神爽利地洗漱完,准备向秦从云告辞,走到门口,忽然眼前一黑。
他扶住门框,感觉体内一股寒凉之气,转了几转,直冲丹田而去,血脉微微一滞,刹那之间,寒意遍布全身。
桑惊秋咬牙,慢慢挪回床铺,盘膝运功。
十年前所中之毒贻害至今,看过大夫服过药,都只能短暂好转,不用多久,又会卷土重来。
这几年,他开始用内力压制,有所见效,起码发作时的痛楚尚可忍耐,可这一年来频率越来越多,常在不经意间给他迎头一击,令人猝不及防。
也不知还能熬多久。
伴随气息调制,毒素渐渐被压了下去,他睁眼,轻轻抹去额头和脸上的汗。
下床,倒了杯隔夜茶水,一饮而尽,觉得舒服多了,就出门去找秦从云。
“我们少爷一大早出门啦!”老管家一如既往地乐呵呵,“您想吃点什么?小的这就命人去准备。”
桑惊秋:“不用麻烦,我这就走了,待你们少爷回来,劳烦您说一声。”
老管家惊道:“您要走?那可不成啊,少爷出门前特地交待了让我们好好招待您,你要是现在走了,少爷回来要不高兴的。”
桑惊秋不愿让别人为难,就道:“我留封信……”
“少爷也会生气的!”老管家可怜兮兮,“您就留下来罢,等少爷回来,您亲自跟他说!”
桑惊秋无奈,其实他觉得以秦从云的为人,不会迁怒,不过管家也是忠于职守,又是一把年纪,虽说很可能是装可怜,但他平生最不愿给人添麻烦,只好答应下来。
秦府对面是本地最大的戏园,最近“送暑节”,戏园子排了不少新戏,桑惊秋少有闲下来的时间看这些,正好趁此机会去看上一看。
管家担心他会偷偷跑掉,专门找了个小厮跟着他,也顺便帮忙跑腿办事,弄得桑惊秋哭笑不得。
别说,戏园子里相当热闹,戏也精彩纷呈,小厮很机灵,端茶买零嘴,照应得妥妥当当,桑惊秋这一上午过得相当舒坦。
中午,戏园子散场,也到了用饭时间,桑惊秋跟着小厮往回走,心想着再留一下午,无论秦从云回不回来,他都要告辞了。
用完午饭回到客房,再次运功疗伤,感觉差不多了,他起身,略作整理,就准备走了。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那乱七八糟的动静看,就知道是秦从云。
桑惊秋觉得时机正好,就过去开门,果然看见秦从云朝这边飞奔,他笑道:“怎么这样着急?”
秦从云狂奔过来,两手撑着膝盖喘气:“我,我买了两坛上好的竹叶青……咱们三个……一起喝。”
说着,他四下看,“咦,他没来吗?”
桑惊秋知道他说的是时近舟,就道:“他过来了?”
秦从云挠头:“他说先来找你的啊,还带着个人,奇怪,人呢?”
话音刚落,走廊前的一棵大叶榕上,忽然落下一个人来。
秦从云跳起来:“你,你怎么在树上?”
那人却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也没看见他这个人,只是朝着桑惊秋,一步步走了过去。
第44章
秦从云不久前刚见过此人,是时近舟带来的,还告诉他,这是姚大哥的故人。
眼下二人相见,秦从云却并未从恩人眼中看到类似于惊喜之类的意味,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眼看那人一步步接近恩人,他有些着急,上前几步想要拦住那人,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时近舟捂住嘴,拽着胳膊拖了出去。
秦从云拍开时近舟的手,质问道:“放开我!到底怎么回事?”
时近舟:“那是鱼莲山掌门。”
秦从云一愣。
“我从前跟你说,掌门的屋子里有一幅画,是掌门亲自画的。”时近舟朝紧闭的院门看了一眼,“我问过掌门,画中人是谁,掌门说,是一个坏蛋。”
秦从云听不懂:“哈?”他方才瞧那人的模样,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这跟恩人有何关系?你答应我不会做对恩人不利的事,我才帮你的!”
时近舟看他面色绯红头发直竖,知道是生气了,就拉住他的手,带着人离开,一边解释:“那幅画上的人,就是姚大哥。”
秦从云一脸震惊,在屋里挂着姚大哥的画像,却说姚大哥是“坏蛋”,是仇人,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不过你别担心,掌门不会对姚大哥不利的。”时近舟叹了口气,“我们先走,不要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