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第十年(64)
桑惊秋却避开他的手,道:“我是否非去不可?”
楼司命笑了:“桑兄聪明过人,有些话,无需楼某多言。”
桑惊秋也跟着一笑,点头:“我跟你走。”
楼司命做了个“请”的动作,很是客气。
时遇始终看着身旁人,桑惊秋中了毒又受了伤,整个人透着一股虚弱感,行步迟钝缓慢,但他依然竭力迈腿,一步一步地走向楼司命。
桑惊秋是认真的。
他真的要走。
时遇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桑惊秋!”
楼司命在一边围观,见状上前一步,对时遇道:“那个人要的只是他,时掌门还是莫要干涉,否则……”
“滚!”说话间楼司命被推出两里远,时遇已经掠至桑惊秋身后,不由分说按住他的右肩,“你去哪?”
桑惊秋被突如其来的力气压的一疼,声音颤抖:“放开我……”
时遇勉强压抑着怒气,低声道:“我说过,把欠我的还给我之前,你没资格走!”
桑惊秋喘着粗气,费力推下肩上的手:“我会还给你,你先……松开……”
时遇面色阴沉,见桑惊秋不配合,索性伸手将人圈进怀里,准备先把人带回去慢慢再说。
他有种预感,要是现在让桑惊秋下山,这人便永远不会回来了。
桑惊秋力气耗尽,站都站不稳,冷汗直冒,靠在时遇肩头喘气。
楼司命拦在门口:“时掌门……”
时遇满心冷意,没工夫搭理他,直接挥出一掌,想把人扇下山,被楼司命一闪身避开。
不仅动作迅速,内力也非同一般……
时遇忽然想到一些什么,望向对方的眼神越发锐利:“你不是楼司命。”
楼司命看着他,眯眼笑,不说话。
就在这时,门里窜出一个人,边朝这边飞奔而来边大喊:“掌门不好了,有人从后头攻山!”
几乎同时,楼司命不见了,紧跟着出现在时遇和桑惊秋身前,抬手就拍。
时遇挡开这一掌,搂着桑惊秋旋身,似乎是想从另一个方向跑。
他不止一次见过楼司命,身边还曾有人与之交过手,他在旁看得很清楚,楼司命的功夫绝对不如眼前这人。
二择一,或楼司命从前扮猪吃虎,或眼前是假的楼司命。
如今又有人从后山攻上来,必然是跟眼前之人联手,有备而来。
眼下只好先把桑惊秋带到安全位置,他再出来。
可楼司命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不妨直言,时掌门,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鱼莲山,任凭你武功厉害,也无法一次救下那么多人。”
时遇冷漠地看着他,内力在掌心打着转,几片落叶轻轻浮起。
楼司命:“将他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你山上所有人不死。”
此话一出,连晕乎乎的桑惊秋也抬起头来。
他人缘不错,认识的人里不少都能称得上一句“朋友”,但他没有自以为是到觉得眼前这人大费周折联合别人对付鱼莲山是为了他。
换言之,楼司命方才所言,应当是有别的用意。
时遇反问:“以你人格,如何保证?”
楼司命看一眼桑惊秋,笑道:“君子一言,说到自然办到,楼某日后还要跟时掌门合作。”
时遇冷冷地看着他。
楼司命又加了一把火:“时掌门,你带着他,跑不了,即便现在跑了,我也能很快追上,就不要费多余的力气了,把人交给我。”
时遇搂着桑惊秋往后退了两步,楼司命紧跟。
轰。
一阵巨大的内力如海浪般涌了过来,饶是楼司命十足警觉,一时也反应不及,被这股内力罩住。
待脱身开来,眼前二人已不见了踪迹。
桑惊秋拉着时遇飞出很远,他选的是山上的一条小路,除了山中弟子无人知晓,一侧通往鱼莲山山顶,另一侧则是悬崖峭壁和一片湖水。
落在一处较为隐蔽的枯树后,桑惊秋捂住心口,喘着粗气道:“你……回去救他们……”
时遇重新抓起他的手腕,问:“你为何如此?”
桑惊秋摇头:“我……没有中毒,只是想……知道是谁所为,故意假装……你别管我。”
他面色苍白,嘴唇却殷红,每说两个字就要大喘一口气,根本力有不逮,不似无事。
“时遇,我说过,我要离开这里。”桑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将你带来此处,便是还了你的恩情,从现在开始,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时遇一愣,而后是难以置信。
桑惊秋竭力压制着从心底深处窜上来的阵阵剧痛,时遇再不走,他就要撑不住了。
“还不滚!”
时遇果真被气到,双手握拳,转身就走。
桑惊秋盯着他的背影,剧烈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