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卖内衣(618)

作者:七月初九

芸娘点点头,重新躺在了炕上。

新婚第三天,回门日。芸娘懂得。

她重新合上眼,不知躺了多久,又轻声道:“我饿了,摆饭吧。”

彩霞突的跳起来,激动的红了眼,手足无措不知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半晌方“暧”了一声,急急往门外奔出去。

小院再次回归寂静后,芸娘强撑着一口气起了身,下了炕,轻轻出了房门。

院里恰巧无人,只从李阿婆房中能传出喁喁人言,隐约是李氏轻言细语在同李阿婆说着什么。

李阿婆间或回应几声,然那声音却同呻吟没什么两样,话不成话。

院里墙角放着一只笼子,里面有一只极其肥硕的白兔。

院中混乱两日,无人侍候它的吃喝,瞧上去也并未饿瘦多少。

芸娘幽幽晃过去,那白兔瞧见有人行来,立时在笼里扑腾乞食。

她弯腰将兔笼拎在手中,穿了罗袜的脚踩在地上没有一丝儿声响,缓缓几步,便出了院子。

太阳惨白的照在路上,明晃晃的仿似一面镜子,脚下黑影踉跄,同主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做着同样的动作。

小径上除了往来下人,没有主人和宾客的影子。

前方柏松院方向传来的喧嚣,宣告着人世间的热闹。

有忙着端菜撤盘子的下人瞧见芸娘,在阻拦她和忙碌本职活计中陷入了两难,终究只来得及行礼唤一句“二小姐”,便由着芸娘擦身而过。

时已至晌午,柏松院回门宴进行到尾声。

因是孙儿辈的新婚回门,男女大妨上便放松许多。

除了左家旁支的一些汉子是由左屹相陪在外院坐了席,旁的女客、侄孙及新晋孙女婿苏陌白都在柏松院里齐聚一堂。

在宴席结束时,苏陌白如开席时一般,依旧一板一眼向在座长辈敬酒行了礼。

他虽浅浅饮了些酒,面色却依然苍白,面上神情有些疏离,却并不冷肃。

左家亲戚们此前同苏陌白碰面机会少,忖着新女婿面嫩,又看在左莹面上,并不为难苏陌白,瞧见苏陌白举了酒杯,便也干脆的饮尽了杯中酒。

按照常例,回门宴的尾声,家中辈分最高的长辈要向一对新人畅谈人生智慧,劝诫诸事禁忌。

然而左老太太只在苏陌白敬完酒,便以不胜酒力的借口回了房,这一环节便也无人提起,酒宴就此结束。

左夫人借着散席的当口,同回门的左莹叮嘱了坚持用药等话,抬眼瞧见苏陌白便要抬腿跨出门槛,忙忙道:“快跟着小白去吧。”

左莹眼中起了一点雾气,面上却是红扑扑一片,如若不细看,完不知她此前多少年还是个缠绵病榻的苦命少女。

她低声哽咽道:“女儿去了,改日再回来看望母亲。”

话毕,急行几步,将将抬腿出了房门,身子一滞,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她的夫君停在房台上,与柏松院门口一位拎着兔笼的少女遥遥相对。

少女面色苍白,披散长发,刘海低悬眉间,笼住了一汪清泪。

过堂风顺着门廊吹来,她的发尾随风而起,飘洒在中衣上,令苏陌白生了错觉,仿佛风再大上一点点,便要将那少女吹走。

芸娘再也往前走不动,她软软靠在门板上,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苏陌白。喉间哽的仿似顶着一块硕大石块,半晌方挣扎着问道:“你,可是,早就知道?”

苏陌白的心仿似立时被人一把掏出来,只牵牵连连的掏不尽,在疼痛的同时还被用力的往外拽,心肝肺便一起被拽了出来。

他胸腹里空荡荡的没了东西,便是心在疼,却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那颗心。

他对着她喃喃道:“芸妹妹……”

芸娘再喘了两口气,执着的问着:“你早就知道?你愿意的?”

半个院子站满了左家旁支,皆用看猴戏的目光观赏着眼前这一幕。

曾经横插一脚断了他们“过继”的心思、要继承左家财产的江宁来的泥腿子,平日里威风八面,招惹了旁支们多少的嫉恨,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简直大快人心。

有泼辣的妇人上前一把推开芸娘,叱道:“小娘养的就是小娘养的,不懂礼数也就罢了,连脸皮都不要……”

芸娘抵不住这点力气,咚的一声摔在了门边。

苏陌白失声道:“你莫碰她!”

那妇人讪讪退下,口中却辩解道:“装什么柔弱,小娘那一套学的极精通。”

芸娘扶着门板缓缓站起,眼睛却不看那妇人,只盯着苏陌白:“你说……你说了我就信……”

苏陌白定定的望着芸娘。

说什么?到了如今的地步,说那些又有什么用?

他有母亲,有前程,有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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