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钱应该够了，大头的钱厂里会付，爸还有医保。现在又多了一千五，没问题。”李君心给李莎夹了几片肉，小孩子长身体营养不能缺。

“爸你也不要担心，这就是个小手术，问题不大的。”李君心安慰。风险当然有，但在本来就担心的病人面前不能这么说。

“放心，我不担心。”李老头应道。最差不过一个死，死了也比瘫痪强。

*

渝州是一座山城，印制三厂和职工楼在山脚，而外科医院就在山顶。

从山脚到山顶，没有捷径可走，必须通过一座两百米高的阶梯。

李君心背着李老头登上山顶，直接去到外科医院住院部。李老太收拾了住院用的东西跟在身后。

今天做检查入院，排的后天动手术。

厂里很重视李老头，毕竟李老头是元老级的技工，入院当天就来探望。他的工友也来到了不少。

手术当日，前几日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七个兄弟也出现了。七个人老老实实守在病房等着李老头出来。

这些人对爸妈也不是没感情，养活自己长大的亲爸亲妈，也会为但他们担心。

可这种关心，就是不能谈钱。

家里兄弟八个，除了老五好点，其他都一穷二白，谈钱就是要命。如今老五扛了责任，他们当然没有芥蒂能好好说话聊天。

当然，被扫地出门的老六、老七、老八还是很有意见。他们也明白自己不像话，被收拾活该。但姐姐如此不给他们面子，他们也气。

这几天他们都找到住处，还大概找到了赚钱的路。梦着自己发了大财好在老五面前炫耀。

老六在半山腰空地搭了一个窝棚，找了些砖瓦水泥，准备自己盖房。二楼自己睡，一楼拿来做生意。

老七有个相好的，被赶走了就跑相好的家里睡。那女的在菜市场做生意，老七决定学开车他撵帮忙运货。他也准备好好干，赚了钱结婚。

老八跟他的狐朋狗友挤了挤，一伙人商量着南下淘金做生意发大财。

三个家伙明明脑子其实都灵光，偏偏不上进。如今他们被赶出家门倒是想着讨生活了。

李君心鼓励几句，又提醒老八不要干违法犯纪的勾当。日后，他们的人生如何自己操心、自己奋斗。

李老头手术花了两个半小时，医生护士将他推回病房时，他已经从麻醉中苏醒。

手术成功，全家都松了一口气。

两个老的看到不孝子们都在，面上还是很开心，心里还是在膈应。

他们有没有老年痴呆，几天前老头子躺床上几个儿子都不愿出钱给他治病的事情斗法没忘。

都说多子多孙多福寿，但有的人呀，就是嘴巴能说会道，天上的飞机都被他们一张嘴哄下来。

可关键时刻了？只有女儿靠得住。

是，他们都有难处。

结了婚的四个拖家带口辛苦，老五就不辛苦吗？老五不养孩子吗？她一个单身母亲多不容易。这群人就是眼瞎欺负老五。

没结婚的三个更加靠不住。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没有正经工作，吃喝家里的到头来对养活他的人不管不顾。老两口只盼着他们出息点养活自己，其他的不指望。

发生这么多事，还能和平常一样相处吗？不能。

但有的事情看明白就好，斤斤计较也没意思，白白让人笑话。

以后就跟老五好好过日子，其他儿子老了就当普通亲戚。

老李闭上眼睛睡下了，李老太把儿子们都赶走。

李君心赶回厂里上班，下了班回家做饭。等莎莎放学回家，跟孩子吃了饭再提着保温盒跟莎莎一起去医院看老两位。

两个老人很开心，没了儿子，耳根子倒是清静了不少，心情愉快。

以后，他们四个才是一家人。

*

李老头手术成功，住院治疗，身体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已经能下床行走。

李老太在医院陪护，她觉得女儿太忙太累，干脆弄了锅到住院部，自己做饭。

李君心下了班，带着莎莎就去医院吃饭。

老两口觉得女儿不用上来了，他们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可每天都要结算医药费，李君心还非得跑这么一趟。

手术加后期疗养，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

出院时，李老头拄着一根拐杖精神抖擞，脑子里面又想着去哪家印厂修理机器挣点外快。

虽然有退休金，但自己如果还能赚钱，那老五的压力就笑了许多，莎莎这孩子就能去上个兴趣班学点什么，也能换几件好看的小裙子。

医院里的病友说了，女孩子得学点舞蹈、画画，多一种兴趣爱好以后就多一条路。当外公也应当为莎莎谋算谋算。

他计划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