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鉴(1435)
彼时郁玺良当温宛面说出文杏是花拂柳的事,又当温御面说出花拂柳是任云踪的事,温御回头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自己的孙女,且嘱咐温宛,待找到温若萱务必第一时间把这件事相告。
拿温御话说,把自己女儿当猴耍可还行?
温宛也是这个意思,把自己姑姑蒙在鼓里可还行!
温若萱皱皱眉,“好端端提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
“如果那个男人再回到姑姑身边,姑姑会原谅他吗?”温宛狐疑看过去。
温若萱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哪还有脸回到她身边!
“他死了。”温若萱口渴,自贵妃椅上朝矮几蹭过去,倒杯茶,端给温宛。
温宛接过来,沉默一会儿。
这话儿不太好接。
“真的。”温若萱自斟一杯,手指拨动浮面嫩叶,又吹了吹,喝一口,“早些年我就得到消息,那人被马帮大当家抓了去,大当家瞧他长的细皮嫩肤就给糟蹋了,糟蹋了还不算完,又把他赏给手底下百十来号人,那人足足在马帮里呆一年,后来江湖仇杀,马帮被灭,他辗转又被流匪带走,同样的罪又受一遍,最后暴尸荒野被成群乌鸦分食,也是凄惨。”
温宛,“……他没死。”
温若萱轻吹浮叶的动作停下来,飘浮在茶面上的嫩叶随波纹荡漾,如浮萍无依,漂泊无力……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瓜子皮留着
温宛没想迈关子,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全都说出来,她说文杏就是花拂柳,没错,就是当年三大名捕之一的花拂柳。
而花拂柳,就是任云踪。
温宛说这些话的时候温若萱一动不动,整个人仿若静止一般,唯有杯中茶水,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
“花拂柳本名任云踪,是个孤儿,他自小被师傅养大,师傅告诉他三十岁之前不可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在祖父查到他是花拂柳之后唯一要求就是他要向姑姑坦白,无论姓氏身份都不许隐瞒,尤其要以真面目迎娶姑姑,他没做到。”
明明面无表情,可温宛能感受到此刻姑姑身上散放出来的愤怒跟悲伤,她把该说的都说出了,“姑姑……”
“茶有些凉。”
温宛当即起身,“我叫秋晴烧些水来!”
“宛儿。”
温宛转身一刻温若萱叫住她,唇角扯出一抹笑,“今晚不能留你在宫里用膳了。”
四目相视,温宛瞬间明白姑姑的意思,“外面的事自有祖父有宛儿,姑姑放心,宛儿告退。”
温宛自来知道姑姑是有主见的人,不管姑姑作出任何决定,她都支持……
厅门打开又阖紧,数息卷进来的冷风扫地吹拂,使得坐在贵妃椅上的温若萱打了一个寒颤,莫名的冷,连呼吸都带着凉气。
原来不是幻觉,她在密道里最后一眼看到的男人真的是……
那个该死的冤家!
眼泪滑到腮边,平稳如镜的茶水忽然泛起涟漪。
温若萱很难过,肺腑像是被人狠狠揪住,撕扯,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她甚至能听到撕扯时鲜血飞溅,碎肉乱飞的声音。
当朝皇贵妃,无上尊宠,富贵荣华,手掌生杀大权,今天她才干死一个!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啊!
她不是没有选择,只是选择的人,没有选择她。
既然没有选择她就不该回来,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外面传来脚步声,温若萱迅速收敛情绪想要把茶杯搁回矮几,不想手抖茶杯翻到地上,热水溅到手背,一片红肿。
“娘娘!”
花拂柳去而复返,看到温宛离开这才进来,不想看到眼前一幕,整个人惊慌跑到温若萱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吹。
温若萱破天荒没有拒绝。
她看着半跪在贵妃椅前的花拂柳,胖胖的宫女模样,吹气时嘴撅起来的样子竟有些……恶心!
温若萱真的恨!
“你捏疼本宫了。”温若萱脸上还挂着泪,表情却冷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比陌生人还要生疏。
花拂柳看出温若萱态度较之前不同,可他也不再是以前的身份,默默松开手,“娘娘稍等,奴婢去取治疗烫伤的药膏。”
温若萱仍然没有拒绝,而是在花拂柳走去内室的时候倏然抬手,抹掉残落在脸颊的清泪,心底郁积的怒火熊熊燃烧。
该哭的不是她!
花拂柳回来,小心凑近,“奴婢给娘娘敷药?”
因为身份暴露,花拂柳每说一个字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惹的温若萱不高兴把他撵走,他不想走。
温若萱没说话,把手伸过去。
药膏落在手背上,凉冰冰的,“你是男人?”
温若萱明知故问。
花拂柳停下手里动作,犹豫片刻,“奴婢……奴才是男人,少年时见过娘娘容颜从此心里便再没有别的女人……娘娘明鉴,奴才从未有非分之想,只盼日日夜夜服侍在娘娘身边足矣,所以求娘娘别撵奴才走,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