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想法，黑衣人脸上划过轻蔑的怜悯，继而围绕在尹剑秋身上的黑气用力一捏，又将他一根骨头捏碎。

“也不知道以他的身体，能坚持到多少根骨头，我时间可不多，多说一个字，他的骨头就要断掉一根，你可要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了。”回答他问题的是嘴角流出鲜血的尹剑秋。即便是这种时候，他的眼睛依旧发亮，望着姚听云似乎想要说什么，继而微微摇头。

“尹某虽是一介书生，却也知不可成为拖累。”他笑容温和，一如和姚听云初见之时。

少年眉眼间滑过惊艳，继而温和笑道：“姑娘，你真好看。”

自那以后，他们便是牢不可分的一体。

而现在，那个会经常笑着夸奖她的人，在姚听云的眼前化为了血雾。

这些年，姚听云一直为他调理身体，让他未来会有的衰老极尽延缓，身体里也逐渐有了一些灵气。虽只是个凡人，却也随姚听云一起学习那些阵法仙术，明明没有灵根学起来吃力，却比姚听云在师门时学得还要认真，就连姚听云都被抓着学习起来。

“日后我若走了，你要好好修炼，飞升成仙，我也会努力，也许下一辈子就会有灵根，修炼好，来找你了。如果你愿意等我的话。”即便是谈起死亡，尹剑秋的声音依旧温和从容，只有姚听云听到这话不高兴的神情才让他话语一顿，转移话题般指着面前的书籍说道，“看这个阵法，人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以魂灵自爆为代价，即便是再弱小的力量，待到阵法生成之时，也可以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蚍蜉也可撼树，真是神奇。”

回忆戛然而止，姚听云怔怔望着化为血雾的尹剑秋。

他自爆了，然而凡人的自爆对于黑衣人来说便是螳臂当车也不为过，鲜血洒落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只余下淡淡的痕迹。

黑衣人不悦皱眉，骂了句“不自量力”，继而将视线转移到剩余三人身上。

高高在上的他没有注意到，下方的青石板光亮闪烁了一瞬，继而迅速消失。

第72章

低头的人却看到了。

他们被压下了头颅，静静等待着死亡，却没有错过那道尹剑秋自爆之时的微弱之光。

黑衣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倒也不太在意。

死了一个，还剩下三个，这三个死了，还有这尹家的下人。姚听云他们自诩大善人，难道会看着无辜之人白白死去。

就算真死了，那就将姚听云杀死，再搜魂。

若不是害怕搜魂之时出什么意外，他也不会拖延至此。

眸色阴翳，黑衣人再次勾手，这次被黑气带出来的是尹嘉木。

然而这次，尹嘉木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居然同样自爆。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接下来，尹家的下属义无反顾地闯入了黑雾之中。那黑雾之前威胁着他们的生命，可现在却成了他们的工具。

他们无法自爆，只能靠着这样的笨办法，鲜血洒在了青石砖上，血液混合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画面即便是黑衣人极其下属都一阵胆寒，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做到这样。

“疯了吗？一群凡人！”他手中缭绕的黑雾向着还活着的人砸去，仿佛这样就能够阻止这可怖的一幕。

姚听云双眼通红。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悲痛席卷了她的心神，姚听云握剑的手鼓起青筋，她垂眸，提起剑，燃烧自身精血向着黑衣人进行攻击。

黑衣人本就窝着一股莫名的火气，此时见她还敢防抗，彻底不再留情，随手丢下还剩余的云歆以及孩子，与修为提升一I截的姚听云战在一起。

云歆抱着孩子。她抬眸望了一眼姚听云的方向，仅仅是一个眼神便错开，继而趁着人不注意，将孩子交到还活着的下属手中，继而同样冲向一个黑衣人的下属，自爆吸引他们的目光。

死的人越来越多，青石砖上的鲜血终于被吸收，越来越亮的地面即便是黑衣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刺眼的光芒骤然照亮了整片寰宇，便是那所谓遮盖一切的法器都不能抵挡的光芒。

当黑衣人想要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那阵法化作利刃，将他的下属无情剿灭，继而化作一道光芒落在姚听云的身上。

女人身上的力量一直攀升，直到大乘才停了下来。

黑衣人气得嘴唇颤抖：“凡人……只是一群凡人……”

“那又如何。”姚听云抚摸着自己的剑，眼角滑落一滴泪，“蚍蜉亦可撼树。”

说罢，她向着黑衣人杀去。

讲到这里，老者的面容颤抖了一下，似是有巨大悲伤停留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