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67)
祁韵想着他手里还有蜜饯,便坐起身,端过药碗一口喝干,而后赶紧抓起油纸包,含住蜜饯。
“真苦。”他皱着眉,含着蜜饯压住那泛上来的苦意,连吃了好几个蜜饯,才把药味完全压下去。
乔松年又伸手到怀里,掏出另一个油纸包。
祁韵一边吃蜜饯,一边瞅着他:“这是什么?”
乔松年拆开油纸包:“蜂蜜枣泥糕。”
祁韵双眼一亮,凑过去一闻:“好香。”
乔松年略带得意:“那当然,这可是宜州的老字号,我今晚去时,买到了最后一屉。”
油纸包里的枣泥糕四四方方的,切成了银锭大小的方块,整整齐齐码着,香喷喷的。
祁韵伸手拈起一个,一口塞进嘴里。
又香又软,入口即化。
“好吃。”他满足地吃下去,又拿了第二个。
见他吃得开心,乔松年微微一笑,自己也拈起一个,丢进嘴里。
祁韵一边吃,一边看他:“你也饿了么?”
乔松年:“我好久没吃这个了。小时候很喜欢吃。”
祁韵说:“家里还能短了你的吃喝不成?你喜欢吃,就自己去买呀。”
“但是兄长不喜欢吃甜食。”乔松年顿了顿,“我总是昼伏夜出,人家铺子早关门了。”
祁韵:“那你就别昼伏夜出,早点去买,像今天这样。”
乔松年没有作声。
祁韵并未发现他的异常,一边吃,一边说:“不对,你也不总是昼伏夜出,你捉弄我的那几回,都是白天来的。”
闻言,乔松年笑了笑:“说的也是。可能今天也是因为……”
他的话顿住了。
祁韵好奇道:“因为什么?”
乔松年抬眼看他。
祁韵睁着大眼睛同他对视,眼神清澈而无辜。
乔松年与他四目相对,片刻,移开了视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说完,他将油纸包往床头一搁,就起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祁韵有点儿莫名其妙。
他自己捧起盛着蜜饯和枣泥糕的油纸包,一边吃,一边想:松年也太奇怪了,半夜跑过来,就为了趁着这个时机让自己答应他?
不过,这个混世魔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可能那个药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罢。
祁韵吃完蜜饯和枣泥糕,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心想:下回得问问松年在哪儿买的好吃的。
填饱了肚子,他躺回床上,拉上被子准备睡觉。被窝里暖烘烘的,肚子被填饱之后充实的满足感让他放松下来,困意上涌之际,忽而福至心灵。
难道松年真的是特地来看望自己的?
虽然大半夜守在窗边有些失礼,但他又带了非常合适的探病伴手礼 在老字号买的蜜饯和枣泥糕,是为数不多的病中能吃的零嘴。
虽然他嘴上说是来看笑话,但其实没怎么嘲讽自己。
祁韵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微微笑了笑,又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连松年都比夫君强一些。
可是,他嫁给夫君之前,也不知道夫君是这样薄情的人。现在已经嫁入乔家,他还有什么办法?
祁韵低落了一会儿,困意上涌,不多时就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晌午。
他半夜起来喝了药,发了一身汗,今日就舒服多了,洗漱后自己起身吃早饭。
“翠兰,吩咐厨房做一盅猪脑花。”祁韵一边喝粥,一边吩咐,“送去给夫君。”
翠兰愣了愣,小心地开口:“少夫人,大少爷一向不爱吃这些。”
祁韵道:“只管叫厨房做。”
翠兰摸不着头脑,只能应下:“是。”
她出去吩咐了厨房,临近中午时,下人就把热气腾腾的猪脑花装进食盒里,送了出去。
祁韵用热水擦了身子,换上干爽的新衣,准备用了午饭就去休息。
可他正吃着午饭,外头就有下人匆匆来报。
“少夫人,大少爷来了!大少爷来了!”
祁韵手里的筷子一顿,下意识就想起身迎出去。
可身子才起了一半,他猛地想起昨夜乔松年的话。
“你明天一早送去,保准他中午就回来看你了。”
“不过,他回来看你,你不能让他进你的屋门,也不要给他饭吃。”
这两句话,昨夜他听时还觉得荒谬至极,可现在第一句已经应验了,他是不是得照着第二句话做?
祁韵紧紧捏住了筷子。
一旁的翠兰还在为他开心:“少夫人,大少爷定是听送脑花的下人说你身子不舒服,回来看你了!”
祁韵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
“把门关上。”他说。
翠兰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啊?”
祁韵重复了一遍:“把门关上,我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