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54)
“这事不急,先让朱婆婆做着罢。”乔鹤年摸摸他的脑袋,“你受着伤,最近还得操心祖母的赏花宴,已经够忙的了。”
“我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有意思呢。”祁韵枕着他的肩,“以前我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心里总是没着落,不踏实。”
乔鹤年笑道:“在家里当富贵闲人还不好?”
“不是不好,是不踏实。”祁韵小声嘀咕。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荣华富贵不是自己凭本事挣来的,而是夫君给的,夫君随时可以收回去。
要是一嫁进来,夫君对他宠爱有加,那当时单纯懵懂的他也许会被表象蒙蔽,陷入甜蜜又享受的奢华生活,体会不到这种不踏实。
可正是因为他嫁进来,不得宠爱,这才在下人们的拜高踩低里迅速认清了现实。
自己手里有得用的人、有倚仗、有本事,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乔鹤年顿了顿,眼中捉摸不定:“你在郑夫子那儿学到不少。”
祁韵抬眼看他,笑道:“你特地给我请夫子来,我可不能丢你的脸。”
乔鹤年垂下眼,看着祁韵。
祁韵望着他的眼神依然单纯无辜。
乔鹤年便笑了笑:“好罢。多学一些,总省得被别人骗。”
他拉上被子,盖住了两人。
老夫人定的赏花宴就在月底。祁韵是少夫人,轮不到他操持事务,是由刘氏主办的。
这会儿正好赶上赏秋菊,只需在城中挑一家酒楼设宴,请上相熟的夫人小姐带上花来赴会,这事儿并不难办。
只是城中最大最好的几家酒楼,都是乔鹤年的产业,想要不花钱办酒席,还得他点头才行。
祁韵跟在刘氏后头转了几天,摸清楚了各项事务,心中不由暗暗感叹。
夫君的产业真是太多了!还都做得这么大!
而且很奇怪,他酒楼的饭菜虽然精致美味,但卖得这么贵,坐雅间还得额外花钱,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冤大头买他的账呢?
难道真如伙计所说的,坐雅间就要比坐大堂更显身份?
祁韵没法理解宜州城富贵人家这种无意义的攀比。
可能正因为乔鹤年摸清了这些人的心思,他才能挣到这笔钱。
祁韵开始意识到,自己从小在父母那儿耳濡目染的经商之道,和真正能挣大钱的人的经商之道,差距有如天堑。
可是,他现在想要去学,也学不会了,而且即使学会了也没用。
因为整个宜州城的富人生意,被乔鹤年一个人垄断了。
他能在一条街上开四五家酒楼,不是为了挣更多钱,而是为了把其他酒楼挤出去,让客人只能选他的酒楼。
这手段说不上光彩,但他能在短短数年里让乔家从普通富商成为东南首富,自然不可能只凭客客气气的寻常手段。
而他做出垄断富人市场的决策时,也只有十几岁。
有天赋,有魄力,敢想敢做,这才是真正的年少有为。
祁韵再次在心里感叹普通人与天才之间的巨大差距。
怪不得郑夫子说“用东家的眼光看,这世上九成九都是蠢货”。
和这样的乔鹤年比起来,孪生弟弟乔松年确实显得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虽说他看起来好像也在帮哥哥做事,但更多的时候是游手好闲,整天看不见人影,一回家就是四处闹事。
祁韵想起来之前被他捉弄的时候,还觉得生气。
不过后来他被关在跨院里,松年倒对他不错,带他出去玩了一回,还帮他收拾了下人,看起来本性并不坏。
不过自己还同他约定了互相帮忙,怎么最近也不见他来催呢?
祁韵倒是去月栖苑找过他好几回,人都不在。
答应了要帮自己吸引夫君的,也不来履行约定,真是说一出是一出。
他要是再不来,他也不帮他
找什么药丸了 毕竟他根本就没见过夫君吃什么药!
祁韵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还是问了一句:“松年最近都没回来过么?”
赵婆婆在旁回道:“是。老奴照着少夫人的吩咐,每日都派人去月栖苑看两三回,二少爷没回来过。”
祁韵不由嘟囔:“这是去哪儿了,一句话也没留。”
赵婆婆顿了顿,凑近些,小声说:“少夫人,老奴觉得,您该给二少爷多派几个下人去伺候。月栖苑现在就一个哑仆,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怎么好伺候主子?咱们过去问个话,他都说不出个声来。”
祁韵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刚嫁进来也这么打算过,还当面问过松年,他自己说不要。”
想到乔松年那混世魔王的个性,他又觉得头疼了:“你还没见过他呢,等见过了,就知道了。那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