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298)
刘氏:“你讲。”
祁韵看了看两旁伺候的下人。
刘氏便让下人们退出屋子,道:“有什么要紧事,还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祁韵抿了抿嘴,放轻声音:“是鹤年和松年的事。”
刘氏先是点点头,而后忽然一愣,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下子看向了祁韵。
祁韵娓娓道来:“实不相瞒,虽然我已经同鹤年和离了,但和鹤年、松年都经常见面,我发现他们两个的气味,是一模一样的。”
“我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在松年后颈上做了个记号,哪知道第二日碰上鹤年,竟发现那处记号,就在他身上。”
刘氏僵住了。
祁韵轻声问:“鹤年和松年,其实是同一个人,对吗?”
刘氏:“……”
见她神色大变,祁韵连忙说:“您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讲的,此事只有我自己知道。毕竟鹤年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当然不想他出什么事。”
刘氏的手紧紧握着圈椅的扶手,好半天,才勉强缓过神来。
“鹤年,是个苦命的孩子。”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自从儿时遭了那一次罪,这么多年,一直都被这个怪病纠缠着。”
“之前我和老爷为他寻访名医,那位名医说,这是因为松年的残魂不肯走,鹤年心软,让弟弟留在了自己身边。”
“因为,原本该活下来的人,是松年。”
祁韵心头大震,立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原本该活下来的人?难道、难道当时……”
难道当时有人死了?!
难道原本真的是有两兄弟的?!
他还以为刘氏原本生下来的就只是一个儿子!
刘氏的眼角泛起了泪花:“当时鹤年和松年都被抓走了,孙氏吩咐那贼人,先杀大的那个。”
“他们本就是孪生兄弟,长相肖似,体型也相当,那贼人分不出来,就问谁是哥哥。”刘氏拿帕子捂住了眼,“松年说,他是哥哥。”
“那贼人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他一边和孙氏谈筹码,一边折磨两个孩子,松年是被他活生生折磨死的。”
“他们那时候都只有五岁啊,鹤年亲眼看见弟弟代替自己,被掏心挖肺、被活活折磨至死,你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受得住?”刘氏呜呜地哭了起来。
祁韵简直难以置信。
被掏心挖肺、被活活折磨至死……
乔二爷和孙氏对自己的亲侄子用此毒计,这是怎样的歹毒?
他根本不敢想象,乔老爷和刘
氏找到儿子时,看见惨死的小儿子,该是怎样歇斯底里的巨大悲痛。
他现在肚子里就怀着两个孩子,一旦试想他们以后被人抓走、被折磨至死,祁韵心里就涌上强烈的愤怒和难受。
当时亲眼看见弟弟被折磨惨死的乔鹤年,是怎样的感受?
祁韵只要想一想,都觉得窒息。
那时乔鹤年还那么小,在穷凶极恶的歹徒面前,可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再愤怒、再难过,也无济于事,也帮不上弟弟的忙。
而且,乔松年死了,下一个就是他了。
他该多么绝望啊……
怪不得,他这样恨乔二爷和孙氏,大概一看到他们,他就会想起童年那段暗无天日的惨痛回忆罢。
这是他的底线,所以一向疼他的老太太触碰到这条线时,他才那么难过。
也就是那一次,祁韵在老太太跟前维护了他,从此才走进了他的心。
刘氏抹着眼泪,痛骂:“孙氏和二老爷想出这样的毒计,简直就是畜生不如!他们落到这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祁韵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都过去了。”
“哪有这么容易过去呢?”刘氏不停拿帕子抹脸,“那一回我们侥幸把鹤年救出来,他病了两年哪!像个疯子一样整天胡言乱语,我那时候都以为、都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都做好了把他当个傻子养一辈子的打算了。”
“我好不容易生下来两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一个死,一个疯,我当时都不想活了,每日在家以泪洗面。”刘氏呜呜哭着,“他们那些恶人呢?只是被赶到津州,就继续逍遥自在了,还觉得自己没能拿到家产,亏了,我呸!我就该让他们偿命!”
她逮着乔二爷和孙氏骂了好半天,又说老太太实在偏心,他们犯下这等谋害亲人的大错,居然还让他们回到宜州城来。
祁韵宽慰她:“他们现在不是都得到惩罚了么?二老爷流放过去没多久就病死了,孙氏也被鹤年抓住沉了塘,他们种下的这些恶果,都报应在他们身上了。”
刘氏眼中含泪:“可是我们失去的,也永远回不来了啊!”
她的小儿子乔松年的一条命,永远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