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221)
听到“记账”, 祁韵微微一愣, 像是才意识到,乔家是很有钱的,请大夫、买东西, 同他这样家境的人自然不是一般做派。
他有点儿赧然,收起了自己的钱袋, 可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和松年相处的日子。
松年就从来没有这种做派,对自己的穷酸抠门也不计较 之前搬到云县时,自己想把远波县买的东西都带上,他只说搬家不便,却没说过自己行事小气。
松年从来不让他感到尴尬和难堪,祁韵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松年在乎他的感受。
果然,还是松年对他最好了。
祁韵就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也不跟乔鹤年客气,反正是乔鹤年害的他躺在这儿走不动,这钱本来就该乔鹤年出。
大夫收拾了药箱退出屋,在屋外又同乔鹤年说了好一会儿话,祁韵也不去听,兀自躺下了。
他不管这个莫名其妙的乔鹤年怎么样,反正他得好好养着自己和孩子,免得松年回来了心疼。
送走大夫后,乔鹤年在门口犹犹豫豫站了一会儿,见屋里的祁韵背对着门躺着休息,便拎着袍子跨进屋门。
床上的祁韵登时看了过来:“你进门怎么不敲门?”
乔鹤年:“……”
他张了张嘴,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默默把跨进门的一只脚收回来,伸手敲了敲屋门。
“阿韵,我进来了。”
祁韵:“不准你进来,出去。”
乔鹤年:“……”
要照他以前的脾气,他早转身走人了,因为以前的祁韵爱他、心疼他、拿他没办法,他发脾气是有恃无恐的,无论他气冲冲地走多远,祁韵永远都会在背后等着他。
可现在,他知道,再发脾气,祁韵直接就走了。
人就是这样,被偏爱时有恃无恐,被抛弃时低声下气。
乔鹤年抿了抿嘴,就在门槛上坐下了:“我是想问问,你身子好些了么?”
祁韵翻回了身,继续躺着:“嗯。你走远点,我就更好了。”
乔鹤年:“……”
他低声道:“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
如果说没失忆的祁韵恨他,他还能想通,可现在祁韵把一切都忘了,怎么还对他冷着脸?
祁韵哼了一声:“乔大少爷,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差点把我掐死,今天就忘了?”
乔鹤年:“……”
他的嘴张开又合上,最后艰涩地说:“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突然没法控制自己……”
祁韵打断了他:“如果昨天你真的掐死了我,我今天还能听到这句抱歉吗?”
乔鹤年:“……”
祁韵嘟囔道:“你好像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似的,真是个疯子。我有丈夫,有孩子,可不想死得这么早,我得离你远一点。”
乔鹤年:“……”
他像是还有很多话想解释,但看见祁韵冷冰冰的背影,又艰难地咽了回去。
祁韵不傻。
原先他愿意相信自己那些虚无缥缈的哄人话,多少是顾念夫妻情份,不是真的被骗了过去。
现在再想用几句话哄他回来,不可能了。
乔鹤年坐在门槛上,一时没了主意。
祁韵躺在屋里床上,本来警醒着的,可是昨日历经一番风波,他今天身子还发虚,沾上枕头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到了中午,他揉揉眼睛爬起来,竟发现乔鹤年还坐在门口 准确地说,是坐在门口的地上,靠着屋门睡着了。
祁韵心里不由嘟囔:在这儿睡什么呀,好像我多苛待他似的,明明再找村民借一间空屋子就行了,堂堂东南首富,又不是付不起这点小钱。
他扶着肚子起了身,走到门口,本来想叫醒乔鹤年,却忽然记起今早在乔鹤年身上闻到的气味。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会有两个人道气味一模一样?
祁韵心中疑惑,忍不住扶着肚子蹲下来,凑到乔鹤年身边闻了
闻。
就是这个味道。
和松年一模一样。
甚至,闻过之后,自己身上都被勾出了一阵躁动。
祁韵皱起了眉头。
这时,睡着的乔鹤年眉心一皱,猛地睁开了眼。
祁韵立刻站直了身子,装作无事发生。
乔鹤年揉揉胀痛的额头,缓了一会儿,扶着屋门站起身来,才发现他站在身后。
“阿韵,你醒了,身子好些么?”他问。
祁韵瞅了他一眼。
乔鹤年的脸色很憔悴,也许是因为昨夜没怎么休息,也许是因为被头痛折磨,他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可比祁韵还要差。
“好些了。”祁韵冷淡地说,“什么时候动身?”
乔鹤年抹了把脸,道:“你不要逞强,我们在这儿再歇两晚,等你身子完全稳了,再动身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