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116)
祁韵还是摇头:“星儿,你高看我了,我不是你,有做生意的天赋,我不行的。”
林星儿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儿激动缓了下来,说:“少夫人不是做不到,是没像我一样被逼到这地步。少夫人再回去想想罢。”
祁韵点点头。
林星儿又补充:“铺子一定要找他要到手,写上你的名字。再多要些银钱,别不好意思,反正他都欺负过你了。”
祁韵:“……我知道了。”
等从屋里出来,看见外面正同祁老爷聊着天的乔鹤年,他忽然有些心虚。
这么算计乔鹤年的产业和银钱,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星儿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有铺子有钱,才有底气。
见祁韵出来,乔鹤年便道:“看完账了?这就回去么?”
祁韵看向祁老爷和赵氏:“爹爹、娘,你们还有哪里想逛么?”
祁老爷和赵氏见祁韵的铺子生意红火,已放下心来,连连说不用了,已逛够了,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明早就走。
祁韵又问他们还有什么想买,但乔鹤年在旁站着,两位长辈也不好开口,只说不用了。
祁韵只能带着他们往回走,等到了家里,又十分不舍地拉着赵氏讲了半天话。
可无论他如何不舍,时间都一如既往滴答滴答过去,夜幕很快降临,赵氏只能依依不舍地催促他回去:“韵儿,你该回你院里了,姑爷不是说晚上要同你一道吃饭的么?”
祁韵哪里舍得走?明天一大早父亲母亲就要动身回家,这一回去他得再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
他看了看桌上的香篆,又看看赵氏,说:“娘……再说会儿话罢。韵儿半年都没见你了,这一走,又得等到什么时候再见面?”
赵氏也舍不得他,握着他的手怎么也松不开,道:“傻韵儿,谁叫你非要嫁到宜州来?早听娘的话,嫁在云县,娘坐个马车两刻钟就到了,家里的铺面就在县上,哪像现在……唉。”
祁韵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咬着嘴唇,小声说:“我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听娘的话……”
就该嫁个普普通通、门当户对的男人,在父母的荫庇下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哪像现在,离家遥远、举目无亲、进退不得。
赵氏捂住他的嘴:“嘘,这话以后可不能再提了。你都嫁进乔家了,就先安下心和姑爷过日子。”
祁韵被她捂住嘴,两眼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上了哭腔:“娘……难道我连说也说不得么……嫁进乔家到底有什么好,连话也不能说……呜呜呜……”
他一哭,赵氏也跟着心疼,自个儿两眼红了,还伸手去擦祁韵的眼泪:“别哭了,韵儿,做媳妇就是这样,处处忍气吞声,比不得未嫁之时了。”
祁韵的眼泪越擦越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他还想说什么,屋外却传来丫鬟的声音。
“少夫人,大少爷回来了,问您怎么不在院里。”
祁韵的哭声一顿,随即又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只是想多和母亲待一会儿,连这个小小的心愿也不能如意么?
赵氏收整情绪,连忙掏出手帕给他擦脸:“韵儿,不哭了不哭了,回姑爷那里去罢。”
祁韵抓着她的手:“我不想回去,娘,我想和你们回云县……呜呜呜……”
赵氏摸摸他的头:“傻韵儿,别说傻话了。你已嫁做人妇,时间还能倒流么?”
她扶着祁韵起身,最后给他擦了擦脸,送他到了屋门口:“好了,娘要开门了,外头下人们都看着呢,不能再哭了。”
祁韵万般不舍,可只能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
赵氏拉开了屋门,将手放在他背上,轻轻往外一推:“走罢,韵儿。”
祁韵又忍不住要掉眼泪了,只能紧紧咬着牙关憋回去,回头看她一眼,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
赵氏也两眼发红,又轻轻推了他两下:“走罢,走罢。”
祁韵吸吸鼻子,抬腿跨出了屋门。
赵氏搁在他后背的手空落落地停在半空中,怅然若失地收了回来。
祁韵在屋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万般不舍,可有这么多下人看着,也只能克制着,说:“娘,那等到年节时,我再回来看你。”
赵氏看他又恢复了平常的落落大方,欣慰地笑了笑:“好。”
祁韵强忍住落泪的冲动,转回了头,抬步朝外走去。
院里候着的下人立刻默默跟上来,一排排走在他身后。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名小厮,这排场不可谓不大。
赵氏在后看着,低声喃喃:“我的傻韵儿,在云县你哪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哪。”
她拿出帕子擦擦眼泪,目送祁韵出了院,这才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