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圣父黑化后(276)
商挽琴的心中,无数碎片的信息慢慢浮动。她并不是个长于分析之人,但也不算不擅长。她可能考虑得会慢一些,但现在,她心里已经慢慢确定了那个结论。
她了解李凭风正如李凭风了解她。不,她更了解他,因为向来被逼迫的一方才会绞尽脑汁去揣摩上位者,而上位者总是因傲慢而看错他人。所以,李凭风说的是实话,“恨鸳鸯”和他无关,这样的话……
商挽琴缓缓道:“师父何必动怒,李棠华他们又不知道师父和我关系密切。不等能亲手杀了师父的那一天到来,我如何会轻易对师父动手?况且,子母蛊在,而我想活。”
空气中的粘稠感缓缓褪去。
蓦然,李凭风发出一串笑声。那笑并不好听,甚至不像活人发出来的。
“不错。还是我的乖徒儿好啊!又有趣,又依赖师父,真是……非常可信。”他玩味着最后四个字,又发出了那种难听僵硬的笑声。
“乖徒儿,告诉为师,‘恨鸳鸯’的事,你可有把握?”
“不说十成,也是九成。”商挽琴慢慢想着她那些念头,也慢慢说,“师父静待婚礼便好。”
李凭风的笑声突兀地停下。
“师父要来吗?”商挽琴又问,“参加婚礼。”
“不去。”他倏然站起,声音不带感情,“我要站在皇帝面前,只待‘恨鸳鸯’一灭、他掏出骨牌,我便会取走它,并且……”
他声音中的杀意恍若要凝结成鲜血,滴滴流下。
“不愧是师父,真有魄力,事成之后一定能青史留名。”商挽琴鼓掌,吹起了毫无感情的彩虹屁。
可李凭风笑了一声,语气倒是舒缓不少。
商挽琴行礼:“师父如果没有别的事,徒儿就告辞了。”
她已经转身。按照经验,吞天从不开口留人。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他的王府,他一定会是先离开的那一方。记忆中,永远都是他突然地来又突然地走,干干脆脆,别人永远都是等待和目送的那一个。
可这一次,他竟然开口了。
“商挽琴。”
他甚至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那个代号。这一回,商挽琴真的感到惊讶,甚至惊悚了。这种惊悚让她脖子上汗毛倒竖,一时竟忘了转身。换成以前,这一定会被斥责为“不敬师长”的罪过,换来一顿责罚,可这次,他好像都没注意到她的失礼。
“你喜欢乔逢雪?”他问,“你有没有喜欢他喜欢到,会为了他背叛我的程度?”
说不好那是什么语气。她也并不想去揣测。
商挽琴心想,何止为了乔逢雪能背叛你,为一条小狗也能背叛你。
她回头。
一回头,她才发现,他竟然已经转过身来,直视着她。他撑着那把沉沉的黑伞,也沉沉地看着她,就连那种虚假的艳丽笑容,也掩不去那沉沉的情绪。
商挽琴笑容灿烂,语气甜蜜:“师父,我是您教导长大的,在我心中,永远最爱自己,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这并不是个正面的回答,但他却像已经满意。他的笑容真实了一些。
“去吧。”他说。
商挽琴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
庭院中,雨幕密密地张着,花草密密地长着,一个人空荡荡地立着。地面上还匍匐着一道人影,可这样瑟瑟发抖的落水狗,真的只像一条狗啊,所以天地间还是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李凭风伸出腿,百无聊赖地踢了狗一脚。他有这样一张艳到极致的面容,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像一枝浓丽的罂粟花,在雨中也摇曳出带毒的风情。
“真没意思啊。”
他看向天边,看着那昏昏沉沉的雨云,脸上是笑,却又带着一点不自知的茫然:“成亲这种事……可真没意思。”
……
青年站在光暗之间。
这是只有他和极少数人知道的地方,因为地点和暗语一直变动,所以从没被人发现。曾经也多亏了这点布置,才让他苟延残喘了几年。
如今,他可以从容许多。
他递过去一方令牌。
“查一查先代镇鬼王夫妇的事。”他说,“尤其注意他们和宫中的联系。还有,音音的过去……”
他顿了顿,改了主意:“不必查这个,只看先代镇鬼王夫妇便好。”
*
商挽琴感冒了。
当然,更符合时代的说法是“风邪入体”,可最近她总想起很久以前的另一个世界,想念那些远去的词语和风貌,于是在心中反复默念另一个时代的词语。这让她感到自己更像自己,起码是自己希望成为的那个自己。
所以,她要说,她感冒了。
“我感冒了我感冒了我感冒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