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66)

作者:四腔心

别瞧他人到中年,可气力正是最足的时候,半个院子都被他吵嚷的难以安稳。

盛鸿祯上马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朝贺牗卧房的方向瞧去。

“这披风是我家家主多余的一件,虽有些年头了,好说能抵些清晨冷意,盛相披上防寒。”

六出自然也听到了那叫魂的声儿,他神色变了变,有些羞赧。

“多谢。你且回去瞧瞧罢,莫误了煎药的时辰。”

年轻人的心事大多都写在脸上,盛鸿祯不说是狐狸成精,却也能将六出的心思猜个通透。

站在一边的玉喜接过披风给他披上。

不过片刻功夫,巷子里便多了马蹄声,伴随着的还有一盏写了名姓和官职的灯笼。

六出冲着二人背影交代句平安才顾得上贺牗。

贺宅不大,没多少步就能走个大概。想到主人家的叫喊全被盛相和玉喜听了去,六出都替他害臊,是以开了房门便道:“就是被牛头马面勾到地府的魂都能被您叫回来。”

贺牗可没心思管他揶揄自己,忙扒着床边招手,“他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六出将垂到地上的被子一角掖好,思路还没有跟上。

顿了顿,贺牗便又底气不足暗示,“那盒子……”

话说到这地步,总算让六出的脑袋转了过来。他瞧了眼很是没有出息模样的家主,故意说的模棱两可。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这人敢收着关于盛相的物件,怎么偏偏没胆子被发现。

一句话把贺牗噎的哑口无言,急的脸红脖子粗,琢磨了好一会儿功夫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是他有贼心没贼胆。

六出暗自笑够了,才敞快道:“知道。”

“真知道了?”

贺牗还不太能接受现实。

“那还能有假?”

“如何知道的?”

“你脚踝伤了,盛相去书房拿的药。你偏生要讲那药膏传家宝似得收在盒子里又怪得谁?”

“……”

见主人家又沉默了,六出还嫌不够热闹似得,又说:“还是盛相亲自上的药。”

外面的天热愈发明亮,六出已经煎药去了,房间里只有贺牗一人,也亏得只有他一人,否则火烧似得脸定要被六出嘲笑许久。

他心中时而欣喜时而忐忑,欣喜盛鸿祯态度转变或许不是因为他舍身相救;之所以忐忑,又是因为盛鸿祯是何等聪慧的人?仅凭漆盒里的物件足以让他起疑心。

思来想去,贺牗头一回真切的生出了摆烂的心思。身子后仰躺在床上,拉了被子将脸盖的严实。

罢了罢了,那不可说的心思被发现又如何?就算不接受,盛鸿祯总不至于过分到不允许别人心慕于他。

他在自己宅子里纠结,而被他记挂着的人并不安稳。

那夜失火的动静闹的极大,救火的动静当时便吵醒了半个京城的百姓。听闻是宰相府失火,第二日更是消息满天飞,现在只怕城外的乡户都能把当时的情况绘声绘色的讲出来。当然,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真实性有待可考。比如贺牗救人一事。

盛鸿祯到的时候,那些人还未及时发现。想来都以为他今日会告假。也正因如此,已经改了多遍的传言才有机会飞到他耳朵里。

几位绿袍同僚背对着他弓腰咬耳朵。

“盛相宅子失火你们可知晓?”

“全京城还有谁不知道的?”

“我听说是贺中丞舍身相救,盛相才得以平安无事。”

“那是必然。贺大人可是坦荡磊落,知晓大义的人。都说盛相涕泪纵横,与贺大人双手紧握,亲自喂的汤药,入夜与贺大人抵足而眠……”

“诶,你听错了。真相是盛相道谢几句,已经租赁了房屋住下了。”

他们说的兴起,都没意识到议论的本人已经站到身后,还是元正一双眼睛毒辣,又因为刚入官场,头脑不够圆滑,当即迎上前。

“见过盛相!”

见盛鸿祯毫发未伤,元正脸上尽是喜色。他还记得那日盛相在朝堂上维护他。

年轻人的嗓音就是清脆,脆的说闲话的几个人具是一愣,登时就心跳如雷,互相对视几眼,只好认命般赔着笑回头,好巧不巧,与探头听自己闲话的盛鸿祯大眼瞪小眼。

盛鸿祯负手而立,喃喃出声,“我涕泪纵横?”

“盛相您听错了,我们说的是……”

几个人继续赔笑,想着扭转局面。

盛鸿祯不给他们机会,继续念叨,“入夜后,我与贺大人抵足而眠……”

那几个人脸已经笑僵了,彻底认命,很是不甘心的白了眼不明所以的新科状元。

这人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呢?

气氛十分微妙,元正意识到不对,干笑一声,“各位大人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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