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19)

作者:四腔心

骂的激烈了就少不得推搡。二人贴的近,身形上又不差多少,一来一回,别在革带上的笏板歪斜着掉在地上一声闷响。延和殿内突然静的令人心慌。

谢长松和方载文都停了嘴,不约而同的盯着地上的笏板看了片刻,渐渐的脸色紧绷。

“要我说……”

不知哪位同僚在诡异的气氛里硬着头皮开口。还没说完就被朝堂里的阵仗吓了一跳。

笏板被方载文捡了起来,照着谢长松的脑袋就打下去。

“我,我打死你个老不死的。”

谢长松哪里是肯吃亏的人物,毫不犹豫的抽出自己笏板还手,“嘿,今个我就治治你们顾党的无赖嘴脸!”

二人眨眼就扭打成一团,朱色的官服分不清谁对谁,只能看到时不时扬起又落下的笏板。

工部的李保老命一横也上前,“谢长松,你别欺人太甚!”

二打一,谢长松很快落下阵来,被压在地上,官服的衣领都扯开来。

原本冷眼旁观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的加入混战打的乱七八糟。

“打死你个顾党。”

“小鳖孙,谁怕谁!”

“你才是顾党,你全家都是顾党。”

除了一旁淌冷汗的武官,延和殿里的各位文臣都没能幸免。扯头发,拉官帽,压在地上拳脚相加的都有。

贺牗被挤在中间,耳朵里嗡嗡的像有一群蜜蜂吵嚷。他眼看着盛鸿祯被人扯掉了乌纱帽,只得忍着被一拳捶到的老腰费劲的往那里挤。

“明湛。”

人群嘈杂,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互喷口水中。这些个文臣别看表面斯斯文文的,实则都是一群狼,打红眼了甮管你是谁,抓着就打。

好容易扒开几个人走到一半,贺牗还没来得及够的着盛鸿祯衣袖,后脑勺就冷不丁的被挨了一下。

这一下着实不轻,声响儿让人听了都暗道“好头”。

贺牗心里止不住骂人,捂着后脑勺疼的直皱眉。

他娘的,谁还带的铁笏板!

贺牗很快疼也感觉不到了,因为晕过去只是一瞬间的事。

打的正酣的众人只听“咕咚”声闷响,撕扯的人群傻眼了,也不打了。他们自觉分成两拨慢慢后退。晕过去的贺牗头一歪,就那么大大方方,四仰八叉的躺在中间。

虽然朝堂上打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把人打晕了的还真是第一次。这倒叫其他人颇为手足无措。

盛鸿祯扫了眼躺尸的贺牗,捡起地上的乌纱帽重新戴上。

文臣重新归队站好。

赵献看人都消停了,才冷冷道:“打啊?继续打啊。”

“……”

纵观每个人,不是脸上青紫,就是官服被扯烂,要么头发松散的如同街上乞丐。到了最后,仪表最好的反而是晕过去的贺牗,官帽都没掉。

小皇帝发起火来也是骇人,虽没有完全掌权,毕竟是龙子龙孙。

他负手起身来回踱步,“满朝朱紫清贵,竟如市井泼皮扭打,要不要朕再让史官都一一记下来?”

打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反而莫名羞愧。谢长松等人都消了声挨骂。

然而赵献不打算就那么容易放过他们,连连讽笑,“朕赏你们一面铜镜,回家好好照照自己。”

挨了骂,文臣们各个都如鹌鹑缩着脑袋。

福安看主子委实气狠了,端了茶伺候着用了。

润了润嗓子,瞥眼看到贺牗,赵献的火气又上来了。

“不把人扶起来等着朕去扶吗!”

小皇帝说的是反话,站在朝堂上的人也不是傻子。顾不得收拾自己的仪容,当即七手八脚的把人扶起来。自有内侍接手,将人抬到别处安置。

好好的常朝演变成劳累太医院。等把完脉,确认人没事后,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打晕了和打死了可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今日不定下考官人选不散朝。”

赵献平静道,生怕下面的臣子不会打起来似得。

要知道,常朝起的早,朝廷也不提供吃食,只有酒水。顶多管个暖身子,填五脏庙不可能。眼下快到了晌午,多半的人肚子早就抗议了。若是午饭也赶不上,真的是要饿个半死。

前有朝堂打架,后有午饭吊着。再就是小皇帝动了怒,再怎么想把主考官和副考官都据为己有都不可能了。

思前想后,两边都默契的各退一步。

主考官定的大学士邵濯,副考官则是张轶。

大学士邵濯虽然不是保皇党,但也不是顾党,向来只认才学,不偏不倚。而张轶是顾党,却真如谢长松骂的那样,绣花枕头罢了。

只有一点,邵老是谢长松的老师。

当年谢长松能够进士及第,只因他向邵老行卷得了青眼。做官后二人自然是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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