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承乾宫的灵堂已经设好，太子带着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守灵，胤祚打了个哈欠，在人群里寻四哥的身影。

胤禛跪在最前面，背脊跪的绷直，小家伙小声叫了他几声，胤禛仿佛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的跪着。

“六哥，里面躺的是谁啊？”胤祐挨着自家六哥，他旁边就是小八，三个小团子凑一起嘀嘀咕咕的。

“是皇额娘。”胤祚小声说。

皇额娘对于两个小团子来说太陌生，又凑到一起说其他的了，耳边是僧人的诵经声，刚说了一会，胤礽侧身示意他们噤声。

没多久，康熙进了灵堂，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妃嫔和儿女，斥责了几个没哭出来的妃子，整个灵堂哭声四起，便是不懂事的孩子都被乳母掐了一把哭出来。

夜里，白日里哭灵的阿哥公主和妃嫔都回各自宫中去了，偌大的灵堂只剩胤禛一人，走到门口的胤祚跟乌雅氏说了句什么，又哒哒哒跑了回去。

“崽…崽……你怎么还不回去？”胤禛感觉到身边一个暖烘烘的热源靠近自己。

胤祚搬了个蒲团放在了四哥旁边，紧挨着四哥身边跪着，傻乎乎地看着胤禛，奶声奶气地说：“想陪四哥一会。”

胤禛回头看了眼门口，德妃已经走了，留了玳瑁守着小家伙，胤祚握着哥哥的手，小脑袋一歪也靠在了胤禛肩上。

夜深了，僧人的诵经声也小了起来，守灵的宫人缩在角落里打起了瞌睡，小家伙缩在蒲团上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小手拉着哥哥的衣角不肯松手。

一刻钟后，玳瑁一手提了个食盒一手拿了个包袱进来，拿出一个毛茸茸的兔毛披风盖在小家伙身上，给胤禛也披了件差不多的。

“四阿哥吃些东西吧，主子特意让人蒸的蛋羹，您要守好几天，不能亏了自己的身子，不然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也会担心您的。”玳瑁小声劝着，揭开食盒的盖子，里面的蛋羹还冒着丝丝白气。

胤禛颔首，又轻轻摇了摇弟弟，见小家伙半天没反应，望向玳瑁，“给六弟备的有吗？”

玳瑁点头，想笑着回话却又觉得不妥，待胤禛吃完蛋羹，玳瑁收了碗退了下去。

皇后葬礼结束后，承乾宫第一件大事便是四阿哥挪宫，最后一个主子离开，承乾宫的宫人都有些茫然，绘春让人收拾好承乾宫，疏散了宫人，承乾宫的宫门便落了锁，绘春几个贴身伺候的佟佳氏早早就给他们找好了下家。

绘春和一个太监去了阿哥所，跟着四阿哥身边的只有平时伺候他的人，佟佳氏身边贴身伺候的一个都没给他留，全四散分进了其他宫里。

胤禛站在永和宫正殿前，进进出出的宫人正搬着大件往西侧殿去，屋里听见动静的胤祚哒哒哒跑了出来，一把抱住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胤禛。

“四哥四哥四哥～”小家伙连叫了好几声。

胤禛注意到他身上背了个小包袱，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胤祚黏在哥哥身上，“我要跟四哥睡。”

当天夜里，小家伙就挤进了哥哥的被窝里，跟个八爪鱼似的紧紧把胤禛抱住，像是生怕胤禛跑了一样。

第二日，早膳摆在了正殿，乌雅氏专门让小厨房做的素菜，除了胤禛需要守孝吃不了荤，其他的人都是可以碰荤腥的。

“你还在守孝，吃不得荤腥，多吃些鸡蛋补补。”乌雅氏让人蒸的虾仁蛋羹，不过是把虾仁捡了出来。

胤禛接下，“多谢德…额娘。”

搬到永和宫前绘春姑姑就给他说过，进了永和宫见着德妃就得改口了，以后没有皇后护着，只有他自己一人在这皇宫之中。

乌雅氏一愣，没想着这孩子改口这么快，怕是皇后一早就教过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能做到这份上很是不易。

胤禛在永和宫住了小半月，康熙那边传了口信，让两个孩子一起进学，依然住在永和宫，只是比其他几个哥哥晚一个时辰上课。

陡然接到消息的胤祚很是闷闷不乐了几天，缠着乌雅氏整日里闹，永和宫里一片鸡飞狗跳。

胤禛怔怔地看着乌雅氏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弟弟满院跑，小家伙一边跑一边哭。

“呜呜呜……额娘你为什么打我？我就是不想上学。”

乌雅氏此时什么端庄脸面全不要了，以前还觉得这孩子吃了苦，自己就宠了些，没得想到宠成了这个样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胤禛瞧不过去了，一把护住弟弟，对乌雅氏说：“我劝劝他。”

乌雅氏朝着不争气的小儿子冷哼一声，收了鸡毛掸子，“不是你四哥给你说说情，今儿我必然打你一顿。”

小家伙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躲在胤禛身后不敢动弹，直到乌雅氏进了正殿，才黏糊糊的跟哥哥撒娇，“四哥最好啦，崽崽最喜欢四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