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来闻言眼睛好看地眯了一下，象是一弯下弦月，“我的名字是我爷爷给取的，是数九歌里的词呢！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七九河开八~九燕来，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看着张燕来和贺秋秋笑意晏晏的样子，韩丽娜紧抿了一下嘴唇把脸侧向了一边。中期考试过后她特地去换了发型，原先已经长得快到腰部的头发让她一古脑地全剪了，换成现在的齐耳短发。同桌的肖春艳曾经问她怎么舍得把留了这么久的头发给剪掉，韩丽娜貌似不经意地说嫌麻烦！

其实不是那样的，自从那次中期考试过后，韩丽娜心里就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期末考试时一定要超过贺秋秋。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班上的顾彦斌考得比自己好的时候，韩丽娜心里最多只是难过。但是这次被这个名不见经传且土里土气的贺秋秋超出了一大截后，韩丽娜的心里却尽是难堪，更多的是不服。为此她特地剪断了那头她钟爱的长发，势要与贺秋秋一争高低，那头长发就是她的誓言。

裁判“砰”地一下扣动了手中的信号枪，张燕来拿着接力棒飞快地跑着，操场边上初中部的五个班把跑道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兴奋地拍着巴掌，有好事的孩子更是把小号和喇叭之类的乐器吹得震天价响。

“加油！加油！”

虽然张燕来个子娇小，但很显然她奔跑的速度很快，跑道上五个女孩子当中她竟然第一个把接力棒传给后手。魏有丽接过棒子撒开腿就跑，因为起步太快还差点摔倒，好在她的平衡感不错，一个踉跄之后就调节过来了，然后又接着往前冲。

韩丽娜深吸了一口气，准确地接过接力棒，大概是长期练习舞蹈的缘故，她的双腿修长，奔跑起来不但姿势好看，还像小鹿一样迅速有力。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其余跑道的女孩子，满意地看见她们至少落后自己三、四个身子的距离。

当贺秋秋那张略略带着微笑的小脸映入眼帘时，韩丽娜的瞳孔突然不自觉地紧张地收缩了一下，她把手中的接力棒递了过去。“噗通！”轻巧的红白相间的接力棒掉在了地上，翻跳着滚到了贺秋秋的脚下。

正躬着身子伸长了手的贺秋秋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但本能却驱使着她迅速捡起脚边的接力棒，一个箭步就往前冲。因为快速地奔跑，冷风灌进了她的胸腔里，使得她几乎摒弃了呼吸，只记得双臂快速的摆动，双腿机械地弹跳。

“第二名！”

一班的孩子们有些沮丧地叹气，要不是最后一棒没有接好出现了失误，这四百米的接力赛的冠军一定是自家的了，跟冠军擦肩而过，孩子们都感到有些难过。有几个孩子抬头看了韩丽娜，转头就悄悄议论开了。

“好了好了！大家赶紧回去休息，下午还有比赛项目的同学抓紧了吃饭，不要耽误了下午的比赛时间！”一直在一旁观战的班主任郭大菊走过来，边拍了手掌边招呼大家。

韩丽娜穿上肖春艳递过来的外套，一边穿一边扣外套上面的扣子。但那些平时最最简单的动作，今天做起来却怎么也做不顺，连扣了好几下都扣不上。肖春艳看了一会儿后，小声地提醒道：“你的手在发抖呢！”

韩丽娜脱下外套一下子甩在地上，大声地问道：“连你也在怪我吗？我又不是故意把接力棒掉在地上的，谁知道当时她在干什么？一个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害得我们班输了，你们不去指责她难道还要我来承担责任吗？”

大操场上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还没有走完，听到韩丽娜的话语后开始嗡嗡地地交头接耳。郭大菊皱了一下眉头后终究走了过来，面对着这个骄傲得像刺猬一般的女孩子突然感到一阵头疼，“谁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要怪别人，这只是一场体育比赛重在参与，即便有些失误也是难免的。”

肖春艳赶紧为韩丽娜捡起外套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这个往日高高在上的同桌很可怜。两个人搀扶了一起准备往回走，抬头就看见前面的石阶上静静地站了几个人，最边的就是贺秋秋。

石阶旁边的梧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初冬的阳光照射下来，在她的脸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让人一时看不清楚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后，她似乎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站在石阶下面的韩丽娜却好多年后都记得那一眼瞥向自己的沉静，很多年后都记得自己第一次那样仰望一个原本毫不起眼的人。

第27章 教训

晚上, 难得回家一趟的韩青宏一边吃着饭菜, 一边小声地劝解着妻子, “行了，你还是个人民教师呢，这样体罚孩子让别人瞧见多不好意思啊？”看见跪在搓衣板上已经半个小时的女儿那张倔强的小脸, 让人忍不住一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