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梅强压住心头的怒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尖利，“你知道娜娜为了文艺汇演的这个第一名费了多少的力气吗？结果你跟她说这个不重要，让我怎么对孩子说得出口？那个什么贺秋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考得那么好，不会是作弊才得到的好成绩吧？”

电话那头没有做声，在苍凉无人的公路上，当车子要撞过去的时候，那女孩儿抬起头来望过来的一眼是隐含愤怒和漠然的，却独独没有惊慌失措……

戴志强摇摇头，暗自撇去这些不好的记忆，耐心地解释道：“这个贺秋秋的中考试卷传阅时我看过，有三门是满分。语文考卷的卷面整洁字迹工整基础题全对，就连最难写的议论文也只扣了少少的三分。我教了十几年的书，认识上千个学生，知道有少数孩子读起书来近乎妖孽，所以娜娜就不要跟人家比啦!”

刘玉梅犹有愤恨，嘟着嘴丧气道：“我就是知道娜娜的学习成绩跟贺秋秋硬碰硬是不行的，这才独辟蹊径想让她在文艺汇演上弄个加分。要是这个成绩加上去，娜娜的排名不见得会这么靠后…”

听到女人像孩子一样低声嘟囔，戴玉强不得由地笑了，“你不要太过要强，有娜娜这样优秀的孩子已经很好了。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有一个煤老板，身上揣着两万块钱到我的办公室来，想让他的孩子进二中。那孩子原先在别处上学，门门功课都不及格，我都没敢答应收下来。你说要是摊上这样的孩子，那当父母的不得愁死？”

刘玉梅眉头一皱，就细声细气地劝诫道：“你收钱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要让别人抓到手脚。全囯现在正在大搞反腐败倡廉正，你要是收了钱没办好事情，万一被那些家长抵出来就不怎么好交代呢!”

戴志强心里一阵热烫，轻轻道：“我省得的……”

刘玉梅想了一下，又嘱咐道：“还有你去跟那个姓刘的暴发户说一声，让他的儿子再来纠缠我的女儿。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配？”

对于这件事情，戴志强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就安慰道：“不要生气啦，我已经把老刘好生说了一顿了，他儿子找老天爷借的一副胆子竟然惹出了那么大的麻烦，差点害的教委顾主任的儿子都没法脱身。我搭上好多人情想了好多办法，才帮着把那孩子送到省城去，要不然老顾会这般轻易松手？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多尴尬呀！”

刘玉梅眉毛一竖怒道：“怎么这件事情还能怪我们家娜娜吗？”

戴志强就低低笑道：“怎么能怪娜娜呢？只能怪现在这些臭小子太会来事了，娜娜还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招人惦记了，这孩子长得像年轻时候的你，远远地看着像一朵即将绽放的玫瑰花骨朵！放心吧，有我在一旁扬帆掌舵，小丫头的前程肯定错不了！”

刘玉梅被细细劝勉了半天，心静终于平和许多，就拿着电话筒在那边感叹道：“老戴，遇见事情时你就像我的主心骨一样，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呐？”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这番言语就欣慰地笑了，又细细说了半天后才放下放下电话。他坐在办公桌后沉默了半响，良久才摸索着桌子上的一支铅笔，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后，铅笔被啪地一声折成两段丢在地上。

戴志强漫不经心地批阅着先前没有改完的文件，心里不无恶意地暗想：顾筹同，韩丽娜害得你儿子受到记大过的处分，你又害得韩丽娜没了中考的加分，算下来我两个就扯平了，你以后千万不要犯在我的手里！

刘玉梅收拾好手里的东西，又细细想了几件急需解决的事情后准备回家。刚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丈夫韩青宏正靠在走廊的柱子旁边抽烟，心里不免一惊旋即强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韩青宏垂着眼睛踢了踢脚边的几个烟蒂，微笑道：“我来了一会儿了，听见你在打电话就在外面等你。今天团里没事我就早点下班了。结果在学校门口碰见娜娜，她说你还在办公室里面忙。我想跟你一路回家，就直接过来了。今天离开学还早呢，你怎么还在学校里呆着？”

刘玉梅脸上丝毫不见慌张，依旧沉稳无比地答道：“这不是晓得了娜娜的成绩吗？跟咱们原先预想的有些差距，我就过来询问几个熟人。为着跟你回一趟老家，我好多事情都耽误了，连消息都不怎么灵通了。”

女人面容娇俏神色含嗔带怨地笑道：“原来是教委新出了一个通知，取消市级以下所有的文体比赛优胜奖的加分。娜娜这孩子天性敏感脆弱，知道以后心里还指不定怎么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