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这袖,断的彻底/最是人间留不住,王爷断袖没得救(248)
如今我闭门谢客,日日在府中修身养性,忌酒禁欲,数着时辰过日子,他却这样怜悯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看向天上漂浮而过的一片游云,轻声道。
“不要了”
四儿闻言苦笑,亦长长叹了口气。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四儿从前只觉得,相爷走了,王爷或会哀恸几日”
“可依着王爷的心性,总归不至心死,至多一半年......王爷便又能如从前那般,打马花街,饮酒作乐,却不想王爷当真心死,自此改了性子”
我顿了顿:“一片闲云任卷舒,挂尽朝云暮雨......如此,不好吗?”
四儿一笑:“王爷饱读诗书,四儿没有相劝的话,只是一句”
“人活一世,苦楚良多,故人相辞是等闲,最要紧的,是王爷不可沉溺其中,自苦而不自知,活的这般了无意趣”
第195章 ●
了无意趣?
直至晚间睡下的时候,我仍想着这句话。
在旁人看来,我如今的日子,算是过的了无意趣?
自崇然走后,我难道当真换了性子?
枕边搁着的小葫芦不会说话,是以并不理会我的困惑。
它像是闭着眼的佛陀,虽晓得万物因果,却绝不肯出手指点。
只由着我等凡人,蝼蚁般冲撞南墙,直至有一天头破血流,再起不能时。
他才幽幽叹一句。
妄念而已。
......
自那日和四儿见过一面后,我便再没出过王府。
只打发梁管家将那些成本大套的佛家经篆,一一搬回府里来。
而后,便是抄经。
梁管家见我如此,也来问过缘由。
我只道:“有事不明,要问佛祖”
梁管家不置可否,由我抄去。
我提笔蘸墨,摆出一副要老死在书房的架势,不停歇的抄。
除却夜里一眠,三餐用罢,其余时辰皆伏案而坐。
《心经》、《金刚经》、《圆觉经》、《法华经》、《楞严经》、《楞伽经》、《华严经》《六祖坛经》、《无量寿经》、《维摩诘经》。
这十套经文,我翻来覆去的抄录。
抄满一卷,又开一卷。
如此往复......往复......
这一场经,从禅宗根本,抄到了修行之法。
当真不知抄了多久,只是等我再从案上抬头时。
窗外默默飞来一拢白雪,风也作怪,卷着这拢雪就钻进了我衣领中。
我冻的一个哆嗦,不明白夏日里为何会下起雪来。
直到彩玉进来,搓着手给我案上的火炉换新炭,我才渐渐晓得了时节。
“到冬里了?”
彩玉停了手里的活计,有些讶异的看着我。
“啊?”
我眨了眨眼,又问。
“到冬里了?”
彩玉噗嗤一笑。
“王爷,您这又是怎么了?打夏天就埋头抄书不理人,如今年都过完了,怎么还能问出这么一句来?”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装,发觉肩头已经拢了一件带毛的披风。
再看四际,房中已满是火盆香炉,书本游记皆整整齐齐的收在柜格之中。
“我抄的经呢?”
彩玉复又笑道。
“梁管家嘱咐了,王爷抄完的都要收起来,现下都收在匣子里呢,整整齐齐八百六十八卷,王爷现下可要看?”
我伸手在自己虎口掐了一回,发觉自己并非是在做梦。
于是便被这一阵刺疼,激出了一阵清明。
是了,我问佛祖的话。
佛祖已然答了。
“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愿我临欲命终时,尽除一切诸障碍,面见我佛阿弥陀,即得往生安乐刹,我既往生彼国已,现前成就此大愿,普愿沉溺诸众生,速往无量光佛刹”
彩玉听不懂我在念什么,而我却笑出了几滴清泪。
我到今日方知,崇然究竟为何而死。
我到今日方知,为何崇然的死。
会让我伤至心死,却仍不自知的绝境里。
原来在我心里,崇然一直是枉死的。
是有人害了他。
是叶宝元给他吃香,早早伤了他的根本。
才让他在最风光无两的时候,撒手人寰。
我又怨自己无能,找不到一颗九转回魂的金丹替他续命。
是以,我对崇然的死。
不是憾,而是恨。
既恨着旁人,也恨着自己。
遗憾或有可抒怀的一天,可恨,却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尤其是人一旦恨上自己,便会在有意无意间作践自己。
东海之时,我尚且撑着精神看顾沙场成败,可自从回了京城......
彩玉伸出手掌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王爷?王爷?您怎么又出神了?”
我抬手擦了脸上热泪,盯着虚空里的一片寂静,知道自己就快要找到症结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