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这袖,断的彻底/最是人间留不住,王爷断袖没得救(164)
我对方丈拜下,抬头看向殿中金身佛像。
“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愿我临欲命终时,尽除一切诸障碍,面见我佛阿弥陀,即得往生安乐刹,我既往生彼国已,现前成就此大愿,普愿沉溺诸众生,速往无量光佛刹”
一段经文诵罢,红尘客事皆尽。
......
及至出了葫芦寺,打马走到无人处时,我才将腔子里压着的一口生血呕出。
我知自己熬不过这一冬,从前说陪他恭候春来夏至,不过是哄他不要伤心。
罢了,罢了。
这个脾气闹到什么时候去,再不紧着看看这个人。
只怕他还没觉出失魂落魄,我倒先要撒手人寰。
除夕宫宴果然是热闹的,那北地单于不守礼教,当殿放了些厥词。
我看在眼里,倒并不觉得他放肆。
我若有他这般少年英姿,兴许还要再出格些。
他正值当打,我却已至荼蘼,我没忍住笑了一声,只叹时也命也而已。
......
宫宴过后,我手脚已经半麻,着实不敢再磨蹭。
乘轿太慢,便从宫门外冒雪打马,比他先一步到了璞王府。
我熟门熟路进了他房中,看着房中一应成设,心里好似翻起一阵血海。
红泥小炉,几卷闲书,往日瞧着最平常不过的东西,此刻看来便是锥心。
房中炭火正热,我却如坠冰窟,方才在马背上被寒风扑了个正着。
那压了多年的病症,此刻若是发作起来,只怕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口了。
我从袖中拿出七八丸香,一颗一颗烧燃,一口一口抽完,等到第七丸时,手脚才渐渐有了知觉。
这般猛药下去,我知自己这条性命,已如夜中优昙。
亦是此时,他推开了房门。
“把门关上,我见不得风”
他默默关了房门,之后便拥着我不肯放手。
我都由着他,心知他是怨我吃了这香,成了一个短命鬼,不能天长地久同他一处。
可他偏又不敢劝我,怕我当真听了他的话,强忍着病痛,磋磨己身。
夜间一切静,榻上相拥眠。
我大抵有满心的话要同他说,可再细想,便成无言。
我是无妨的,横竖今夜便要尘埃落定,一了百了。
可他还有千千之岁要过活。
若我此刻开口说出这些年的牵挂恋慕,只怕日后他回想起,便是一场细碎的折磨。
我不想折磨他。
从前恨不能让他照着我给他的这份情意,原样不动的对我生出同等爱恋。
可等他真有了这份心,我却又盼着他是个薄情之人。
早早将我忘却,以免自身凄苦。
世间情爱,原来最恨于此。
“我只要你”
“好”
这是诀别的最后一句话,他说的真心实意,我亦答的痛快。
得此一句,便是无憾。
只是在他沉沉睡去之际,我无数次借着烛火幽微,细细端详他的面目。
桃花眼睛,情债实多。
薄唇有锋,言有真心。
耳垂如珠,是为福相。
我不知我是何时睡去的,只知枕边这人,是我这一世的情之所衷。
有泪落下,心愿皆了。
如有来生,就让我托生成你庭前兰草,再得你一句垂爱怜惜。
叹一声:“好可怜的花”
......
左相番外·须弥芥子。
完。
第129章 ●
我再醒来的时候,四际黢黑一片,一点光亮也无。
唯有一丝知觉从掌下传来,我伸出指尖摩挲了一阵儿。
发觉身下所铺,倒像是个草席子。
这就怪了,三九天里,谁会扯个凉席子给我铺在身下?
可再一思索,我便悟了。
是了。
我在崇然坟前吃了相思子,想着和他一道下黄泉,免叫他形只影单,孤苦无依。
这相思子不愧是南省长出来的殉情圣物,竟叫我死的如此痛快,着实妙哉。
如今身下这个凉席子,很可能是梁管家给我置办的裹尸之席。
如此想来,我没忍住又伸手扣了扣这个凉席子。
末了觉得梁管家有些不上心,这凉席是茅草编的。
怎么说我生前也是个王爷,就算没个绫罗绸缎,
你最次也给本王置办个竹席子么!裹个草席也忒没脸了!
这到了阎王爷跟前,人家看我草席裹尸,定要狠狠轻看我,届时若将我打入畜生道里轮回,可怎么办?
唉......不过也罢。
若真到了那时,想来我就能再见到崇然了。
有这一宗好事在前,梁管家的一点疏漏,本王还是原谅则个吧。
堕入畜生道也没什么不好。
崇然托生成个人,我就托生成个狗,天天围着他撒欢儿,不也很好?
就在我等着无常二爷来勾我魂魄的时候,一个青头皮的小沙弥,却一把揭开了我眼前的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