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这袖,断的彻底/最是人间留不住,王爷断袖没得救(156)
好似一个没长心的人。
颜荀踩着木梯箱上了马车,只令车夫速速驾车离宫,末了还同我说道。
“这个六皇子比之太子殿下,实是云泥之别,如今他在国子监读书,竟快成了一害!即便是老夫的课上,他也是困了就睡,闷了就跑,一天天领着问慈和小郡主不学好!”
我头上见了雨,此刻静坐间,雨水便顺着鬓角流下来,蛛丝似得爬过脖颈,没入衣领。
“老师......说的是”
......
自进颜府,我恍恍惚惚念了三月书。
唯一撑着精神的,便是不计课业何等繁重,每夜必默几张小传出来。
默着默着,自己也常会笑出声响。
因害怕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在人前连说一句与他相识的胆色的都没有。
如今却在夜里,默这些没大用处的闲书。
真是,鼠辈。
这一日晴光潋滟,天色绝好,是夏末蝉鸣最响的一日。
我在颜府偏院的学堂里下了学,府中花草丰茂,我走着走着便迷了路。
心下正焦急时,却见墙头之上跳下一个青衫少年。
不必细认那人是谁,我此生都不会错认了这个人。
少年并未看见我,即便我胸口里的那颗心,已经跳出了鼓击之声,他也是听不见的。
他的青衫子被繁茂花草遮蔽,一路悄无声息向前走去,我不知不觉就跟在了他身后。
那日,他站在颜府书舍外,足足看了颜问慈半个时辰。
他没有出声惊扰他。
我亦没有出声惊扰他。
颜问慈临窗而读,身上是一件竹青色长衫。
有风一段,催翻了书页儿。
颜问慈蓦然回首看向窗外,见了来人后,也不惊惧,只轻声道。
“殿下?”
后来他们说了什么,我都未曾听清,我从暗处逃也似的走了。
这一路上,我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衫,明明是个晴好的天儿,我却有些心灰意冷。
我不肯穿他赏下的那些衣裳,是觉着那些衣裳,原该是我自己挣来的一段锦绣。
而不是谁起了兴赏我穿。
那不体面。
颜问慈是颜太傅的长孙,论课业他并不输我什么。
甚至比之我苦心孤诣的求学,他只是随意看看,便能和我平分秋色。
原来世上的不公,不单是你出了头,别人要来害你阻你。
而是不论你怎样在暗处使劲,总有人能云淡风轻的赢过你。
......
其后几年,皇城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陛下驾崩,举国大丧。
太子继位,科考在即。
我与颜问慈同进贡院,三日后出。
金殿再试,我进一甲头一等,成了这一朝里,头一位状元郎,陛下点了大理寺少卿一职给我。
颜问慈位居榜眼,却被点了武将的缺,不日便要赴往嘉峪关任职。
我彼时还住在颜府之中,待到各路恭贺都结束时。
颜问慈便同我一道回了颜府。
路上月色初现,颜问慈酒量不海,殿上被陛下劝了三五杯祝捷酒后,走路已不大稳当。
他低垂着眸子,似有心事,始终不肯坐马车,只说颠腾起来他定是要把御酒吐尽。
我无奈,只得伸手托着人往府中慢走。
颜问慈东倒西歪,眼中似有薄泪,一路依在我肩头,不无伤心的说道。
“我这一走,再想见她,便得挣了军功才能见......”
我皱了皱眉:“他?”
颜问慈点头,神情凄苦。
“她在宫里,轻易不能出来......我恨不得......恨不得她变成一只蝴蝶......我将她揣在怀里,天涯海角的走一回......再不分开......”
颜问慈平日被太傅拘着,少有这样吐露情肠的时候,只可惜他这个情肠,着实犯了我的忌讳。
我眯了眯眼,心里盘算着,若将这厮推到护城河里淹死,明日大理寺会不会来查。
片刻后,我叹了口气,即便大理寺不查,颜荀大抵也要把护城河的水抽干彻查。
于是只道:“梁祝神仙眷侣,死后才得化蝶,你这是咒他早死”
颜问慈闻言大惊,一把推开我,满脸写着委屈。
“你平日说话爷爷是最爱听的,今儿怎么这样夹枪带棒,我几时咒她死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我不欲拦他,从这儿再往前走过百步便是御街,他是颜家的小公子,自然有人管他。
颜问慈气冲冲的走在前头,回颜府的路是要过御街的,于是我便跟在他身后。
看着他几回摇摇欲坠的样子,暗自苦笑。
原来我促狭起来,是这个样子。
宫中不得见的人,是那个长了一双笑眼的六殿下吧,然而还没等我伤情够。
颜问慈就当街抱住了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