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的勺子依旧稳稳地举着。

小人鱼等了一阵，不见温眠动作，慢慢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温眠的脸色。温眠看着小家伙，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温声道：“吃吧，这些都是你的。”

小人鱼的瞳孔微颤，盯着温眠的眼睛看了好一阵，忽然抢过他手里的碗，把脸埋进去拼命地舔食。

他吃的很急，连脸上什么时候沾上营养糊都不知道，温眠看着他野孩子似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

他没有斥责小家伙不雅的动作，拧了干净的毛巾过来，放在小人鱼身边。

“吃完饭就用毛巾擦擦脸。”

小人鱼舔着营养糊的动作一顿，仍把脸埋在碗里，很快又继续进食。

温眠安静转身，把目光投向衣柜顶端。

那里，有一条黑色的小龙，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

第三章

见温眠望向自己，小黑龙没有犹豫，从柜顶飞起，落在摇椅扶手上。

温眠这才得以近距离观察小黑龙的身体。

小黑龙身量不大，只有成年人手指粗细，身上覆盖着非常漂亮的黑色鳞片，泛着玉石般莹润的光泽。见温眠打量自己，小黑龙微微抬头，露出一对金色竖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温眠。

那灿金色的瞳孔原本缩成一线，透着警惕和冷漠，却在看见温眠眼里毫不掩饰的惊艳时，微微扩散成漂亮的椭圆，温眠看着黑龙的小脑袋，微微蹙眉。

龙族的力量凝结在角里，幼年期虽然只有两个小鼓包，但也可以判断出幼龙的天赋，眼前这条小龙，头顶居然连一点凸起的痕迹都没有……

他把最后一碗营养糊递到小黑龙面前，这时候其他几个幼崽早就吃完了自己碗里的分量，正舔着嘴唇，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温眠带来的营养糊实在太少了，每只幼崽只能分到小半碗，也就勉强垫垫肚子，离吃饱还有好大一截距离。但每只幼崽都很乖，没有做出争抢的举动，只是本能地盯着温眠手里的糊糊。

这样可怜的眼神让温眠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是克扣幼崽口粮的坏人，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对小黑龙道：“这是你的。”

小黑龙看了眼其他几个幼崽，包括人鱼幼崽在内，每个幼崽脸上都写满了渴望，尤其是那只小鹿崽，小蹄子不停地刨着地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温眠。

温眠竟然从一条小黑龙的眼睛里看出了类似无奈和糟心的复杂神色，愣神间，小黑龙已经重新飞起，尾巴卷着小碗，先是给小人鱼倒出一点，然后把碗轻轻地放在地上。

可能是小黑龙不止一次做出过类似的举动，几只幼崽嗷呜啾啾几声，立刻围在小碗周围，狼吞虎咽地吃着。

温眠有些惊讶，他是知道饿肚子的滋味的，也见多了为一块豆渣饼，朋友间反目成仇的例子，这些幼崽每天生活在一起，没道理小黑龙能获得更多优待。也就是说，这只幼崽是忍着饥饿，把自己的口粮分给其他幼崽的。

这样的慷慨，是温眠很久没有见过的了。

他问道：“你把自己的食物送给他们，你自己吃什么，你不饿吗？”

不知道是不是兽型不能说话的原因，小黑龙只是摇头，金灿的眸子盯着温眠，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温眠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安抚一下懂事的幼崽：“那你再忍忍，我出去买点营养糊回来。”

他的本意是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小时工，先赚够下一餐的伙食钱，别说几个幼崽，他自己到现在也是滴水未进，总不能饿着肚子过夜。

谁料，小黑龙竟然又摇摇头，抬起一只小爪，指指温眠，又指指自己。

温眠没看明白他的意思，猜测道：“你想跟我一起去？”

小黑龙点点头，飞到温眠身边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手背上，向上爬了几步，把自己的身体圈成一个环，前爪抱住自己的尾巴，稳稳地挂在温眠的手腕上。

温眠觉得有些新奇，把手抬起来仔细打量。因为小黑龙的身体很小，只有成年人手指粗细，身上的鳞片又漆黑如墨，泛着一点玉质的光泽，挂在温眠的手上，就像一只漂亮的手环，只要它不动，任谁也看不出这竟然是一只活生生的幼崽。

温眠眼里荡起一点笑意，摸摸小黑龙光滑的鳞片，轻声道：“那就拜托你跟我一起啦。”

这一阵的功夫，几只幼崽已经吃完了碗里的糊糊，小鹿崽哒哒地走来，在温眠腿边挨挨蹭蹭，回头看了其余几只幼崽一眼，呦呦叫了几声。

温眠又是一愣。

这种感觉很像家里的幼崽，知道家长要出门工作，乖乖送家长出门，然后承诺自己会乖乖看家，照顾好弟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