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83)
崔靖摇了摇头,“我上城中几个大典当行问过,李时居当了书箱, 还在书坊老板那儿接了些抄书的差事……不过依照寻常书生的水准, 那些差事怎么也得不眠不休半个月才能做完。”
但是陈定川知道, 李时居从来不是寻常书生。
他负起双手, 顺着台阶登上辟雍殿的二层楼阁, 从这里便能望见正义堂。
——快到午饭时刻,屏风前换了司业王仪讲授经义,李时居换到了最后一排。她也算熬得住, 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低头弓背地抄书。
陈定川垂眸思虑片刻,“那座院子在哪里?房主又是谁?”
崔靖说:“离国子监不远,就在仁福坊, 房主是廖元嘉廖大人。”
这个名字让陈定川眉头一皱。
关于江南那桩妖书案, 朝堂上吵得火热, 却被皇帝冷处理之。而坊间亦有传闻, 《忧危竑议》的作者正是这位正七品的江南道监察御史廖大人。
谣言四起,据说廖元嘉正在眼下四处变卖家产, 难怪李时居看上的院子这么急着要租金。
但陈定川却并不认同。
一来,《忧危竑议》虽妄议嫡庶废立,动摇国之根本,但文风刚直有力,并不是廖元嘉那等见风使舵的宵小之辈能写出来的。
二来,他知道父皇暗中派李时维去江南,如果始作俑者这么摆在明面上,那李时维必然早早归京,犯不着用上这么长时间。
廖元嘉作为传闻中妖书的作者,很可能替人背了黑锅,或者就是有人故意把矛头往他身上转移。
以他作为突破口,或许能窥见此案之秘辛。
陈定川在檐下踱了几步,向崔靖道:“你回川庐一趟,告诉管家,把扩修花园和楼阁的工程先停下来吧。”
崔靖很惊讶,“和妃娘娘不是让您尽快修好院子,好迎娶三皇子妃的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定川叹了口气,“上次烧尾宴又没择中人选,不急。”
崔靖竖起眉头,“可明年底二殿下就大婚了,您同二殿下也就差了一岁多……这花园修不好,选妃的事就得往后推,这得推到猴年马月去了……”
陈定川皱着眉头一抬手,那伤口似乎再度炸开,疼习惯了,近似麻木,只有一点温热从肩头涌出来。
还好他背着身,没被崔靖看出端倪。
于是不动声色道:“从川庐回来,再去趟翰林院,让账房把那二两银子准备好,然后告诉李时居可以去领报酬了。”
好吧,这也不是不行。崔靖踌躇地问:“既然李时居有钱了,您还要停下川庐工程做什么?”
陈定川沉声道:“我也要在仁福坊买一座别院,离廖元嘉的院子越近越好。”
崔靖惶然地睁大眼,“啊?”
陈定川半笑不笑地望着他,“川庐太远了,再说,上回江德运怎么说来着……太破了。”
崔靖不明白陈定川的想法,但是三殿下下令,必有原因,而且今天他的疑问太多了,多到简直像个傻子。
最得力的手下,就体现在高超的执行力,崔靖抓了抓额角,顺着辟雍殿前的台阶蹬蹬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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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刚散学,李时居没想到崔靖亲自看着翰林院衙役,将她的酬银给送上门来了。
她将两粒雪白漂亮的纹银对着阳光看了又看,然后才妥贴地放入荷包。
“三殿下的风寒好了吗?”李时居随口一问。
崔靖含糊地说:“嗯,差不多吧。”
“我还以为他老人家贵人多忘事呢。”李时居心情愉悦地将桌子上抄了一半的书收起来。
今晚的事情很多,先去仁福坊把契约签了钥匙拿了,然后上金和坊赎回书箱,再顺路去一趟书坊,把差事交了。
拜拜啦抄书!这几天头昏眼花也算没有白费,多挣的这几百文闲钱,刚好给云氏买一包天香酒楼时令的桂花藕粉糕。
那边崔靖已将翰林院衙役送至门外,他对插着手走进来,向李时居问:“三殿下似乎是专门为了你回国子监的,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
“专门为了我?”李时居眼睛睁得圆圆的。
“是啊。”崔靖耸了耸肩,希望他这位自认的师弟能对三殿下感恩戴德。
李时居垂眸想了一会,“嗯……对老师来说,最好的报答就是学生优异的成绩,这样吧,你告诉三殿下,我会好好读书的,下回大课考校,我还拿第一名!”
她欢天喜地地抱着一摞书走出正义堂,崔靖咬着下唇,感觉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