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81)
对着镜子摆弄半天, 他最后大概找出一个前后左右来, 往陈定川肩头一披,问:“约莫是这样的吧?”
陈定川沉默地盯着镜中影像,然后抬手自行调整。
好吧, 既然能自己来, 崔靖便不再管罩袍是否合体而妥当, 施施然地低下头, 去拿那根玉带。
他没到考功名的年纪,如今只是个皇子侍从, 用惯了缎带,自然不知晓白玉质地的腰带是如何坚硬沉重。
不过他见过崔府的仆从给崔墨系腰带——大概是这样,从腰际绕过一圈,在身前拴定……
崔靖站在陈定川身后比划,未料手肘一抬,正中肩头上被敷布裹住的伤口。
好在他的力气不大,陈定川闷哼一声,崔靖惶然地丢下腰带,要去查看伤情。
那人却摆了摆手,温声道:“没事,你去套车吧,我自己来。”
崔靖歉疚地将玉带递到陈定川手中,慢慢朝门口磨蹭。
走到门边时,他拧紧了眉头,忍不住问道:“您为什么不告诉陛下受伤啊,说不定陛下派人去查,水落石出,正好能治霍贵妃的罪……”
陈定川垂着眸子道:“李时维还没回来,没到打草惊蛇的时候。”
崔靖叹了口气,仍有不甘。
陈定川扣上金钩,解释道:“那夜无星无月,射箭之人躲在暗处,且箭术和轻功都很高明。我并未看清他面貌,即便告诉陛下,又如何能查出是谁呢。”
崔靖不解:“既然没看清,您如何确定是贵妃的人?”万一是大殿下或二殿下手下死士,甚至是堂伯父的人,武德侯的人,计大学士的人……”
陈定川转头朝他一笑,“你还记得数月前我进宫,贵妃便试探过你吗?”
崔靖点点头说记得。
“我在外虽从不显示会功夫,但打小跟着金吾卫,也是学了些傍身剑法的,这一点,你堂伯父、武德侯和计大学士必不知晓,只有在宫里呆了十年以上的人才知道。”
陈定川缓了口气,继续说,“长兄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万民心中的太子人选,犯不上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至于二兄,那时我刚送崔垚入宫,一旦出事,对他崔家百害无利……”
“会不会是二殿下知道大家会这么想,才故意做的?”
陈定川已经换好朝服,踉跄着往院中走。
听见崔靖的疑问,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贼喊捉贼?只怕二兄和母后都没这个脑子。”
崔靖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那就只剩下贵妃了。特意挑你不在的时候放暗箭,我的近身功夫又用不上,朝中明面上的局势便是两位兄长夺嫡,若我声张起来,旁人少不得以为是长兄和二兄动的手……我偏不能如贵妃所愿!”陈定川走到门前,镇定地理了理衣袖。
“殿下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还得去验证一番。”陈定川抬眼,望向浓云之间的一抹净天。
崔靖搬了踏脚的小杌子过来,嘟囔道:“好吧,就算这早朝您必须得上,那国子监呢?没有要去的必要吧?”
陈定川收回湛湛目光,“我不能叫旁人看出异样,从前国子监是散朝必去的,如今已断了五天,风寒也该好了吧?”
崔靖无言地长叹一声,扶着他登上马车,自己撩起袍摆,在车辕上坐定。
扬鞭一挥,两匹骏马载着一定青幔车厢,飘出川庐。
川庐离皇宫很远,这一路上,马车颠簸不已。
行至中途,陈定川便已感觉到伤口撕裂。
他将马车上的褥子塞进口中,然后狠狠按住伤处。
刺痛袭来,但是血也渐渐止住了,他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洇到外袍。
陈定川靠着车壁闭上了眼。
不能回头,他必须要为接下来的早朝养精蓄锐。
到了皇宫,车帘一掀,崔靖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像张纸。
“您……”
“我真的没事。”陈定川望着他笑了笑,“在这儿等我散朝。”
尚未到早朝的时间,殿门禁闭,不少朝臣都在奉天门外下车。
陈定川面色如常地挺着腰板,恍若无事发生般,又成了那个无坚不摧的温润君子模样。
崔靖仰头看着他走上丹墀,与路过的众臣点头示意,直到薛瑄从殿外奔出来,两人站在廊下,一边说话,一边等待宫人打开殿门。
“……三殿下的定力,真不是那两个能比的呀。”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崔靖回头一看,竟然是父亲崔墨。
崔靖揉了揉被风吹得生疼的眼皮,“小时候您第一回带我拜见三殿下,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二殿下才是流着咱们崔家的骨血……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爹,您是不是早就看准三殿下不同寻常,甚至有……之相,才让我跟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