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小青梅(79)
但他到底克制住了,猛地收回手。
背对着她,平复气息。
三息过后,他才复又缓缓转身,微微叹息,在她一旁坐下。
取过她的画笔与画纸,提笔落墨,身边的姑娘便跃然画上。
又在一角提上自己的名,再拿出篆刻课上刚刻好的印章,落了第一个印。
做完这些,小姑娘还是一点要醒的迹象也无,想了想,又把她方才单手倚睡的模样画下来。
他一时看画,一时看人,不觉想起刘梦得那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若只看此时此景,果然是秋日胜春朝。
沈玉如一觉醒来,不知身在何处,对着面前的萧景昭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想起他们是来画室学习了。
画室!
“我的画呢?”她记得自己睡前,是画好了的,怎么一觉醒来画不见了!
瞌睡一下子全吓跑了,慌忙上下左右地找寻。
“我替你收起来了,免得你把画压皱。”
沈玉如大松一口气:“幸好,要是让我重画一遍,那也太累了,我下午还想去练武呢。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都快未时了,快些起来,我们去用饭。”
难怪沈玉如觉得肚子那么饿,都快到未时了!食堂都要收摊了!
她赶紧起来,把东西都收拾好带上,拉起萧景昭就跑。
不快点就赶不上饭了!
她下午还要练武,怎么能不吃饭!
吃完饭,他们稍事休息,萧景昭不紧不慢地把那个绑臂从他的书箧里拿出来。
“怎么想到要做这个?”
“小时候看见舅舅练武用过。”
他掂着沉甸甸的绑臂,似是不经意地问:“这是你第一次做?”
沈玉如莫名心虚,这当然不是她做的第一个沙袋,第一个是练字用的,比这秀气多了。这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是,她当时觉得被知道了丢人,就没告诉他……
“我记得联考前,你有半个月筷子都拿不稳,我还想压到经脉怎么这么久不好。”萧景昭淡淡道。
沈玉如扛不住了,主动坦白:“我错了,当时就是用了沙袋绑手腕。你们都是七八岁就练腕力,我这么大了才负重练字,就没好意思跟你说。”
“贸然用这么沉的东西压手腕,若是伤着了怎么办?”
“不会的,那个比这小许多……”她底气不足,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联考只剩那三个月,我不兵行险招,现在如何能在书院?”
萧景昭默然。
他总觉得那段时间,她的变化太过突然。
一个只爱逛街赏花的姑娘,忽然要读书考学,狠下心苦读,就连上了书院,被画艺先生收为关门弟子,也不愿放弃科举,对他的态度也隐约有些疏离……
以他看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能令一个人一夕之间如此巨变。
但他们日日都在一处上学,两家也相邻,他想了很多遍,也未想到有什么事,能让她产生这样大的变化。
萧景昭压下纷乱的思绪,只道:“不可急功冒进,负重要适度方可。”
沈玉如应得很痛快,还很是体贴地说:“我帮你缝制吧,这个我已经做得很熟,你不必自己琢磨了。”
萧景昭却说她已经够忙了,不愿给她另外增加负担。
“那我把要点告诉你吧。”沈玉如拿过绑臂,告诉他要怎么做,萧景昭认真倾听。
末了,她问:“你听明白了吗?”
“嗯。”
“真的会了?”
“真的。等做好给你看。”
回了庐舍,萧景昭把那个绑臂给韩诩,大略跟他说了制作方法,让他自己仿着做。
韩诩还在那拿着绑臂翻来覆去地研究,压根不知该从何着手,就见萧景昭已经找出一块布料,飞快地开始动手制作。
短短两刻钟,人家就把绑腿绑臂都做好了。
韩诩傻眼:“萧兄,你怎么如此熟练?”不仅字写得快,做沙袋都这么快??
“嗯?我不是与你说了沈姑娘传授的要点?”萧景昭道,“还是你问这个?”他指着针线,“我母亲是针线娘子。”
“原来如此,难怪萧兄穿针引线也不在话下。”
韩诩恭维道,虽然他觉得,一般书生,即便母亲是针线娘子,也是做不来这些的。
萧兄真是常人所不能及。
随后韩诩借了针线,回到自己的庐舍,钻研了大半晌,最后终于缝出四个歪歪斜斜的丑袋子。
他安慰自己,丑点就丑点,本也是私下用的,又不必给人观赏。
结果他们一起去装沙子时,韩诩装了半天,好不容易装满了,拎起来准备走,刚装进去的沙子就哗哗往下漏。好像他那不是个沙袋,而是根沙管,上下都通的管子。